陆佩华看起来温柔,可也不是面人性子,当即笑道:“王家娘子,我们是什么客,需主人家来说,怎由得你来说?须知,恶言不出于口,忿言不返于身,非礼勿言,方是待人接物之道。”
她语气轻飘飘,说出的话却很是不客气。
虽说她自小跟爹娘居住山中,可陆家和董家如今依旧是名门望族,到了外头旁人依旧以世家之礼待之。
出身名门,哪能没点傲气。
就连董氏也淡淡看向朱四娘,丝毫不觉得女儿这话有什么不对。
朱四娘蹙眉看了陆佩华一眼。
她第一眼见到这个女子就心生厌恶。
她厌恶所有比她长得好看的女子,当初她第一眼见到沈清便厌恶,便是因为这小丫头生了一张跟王氏相似的脸,且比王氏的容貌更甚几分。
王氏不仅长得好看,还能得父母兄长全心全意爱护,这些都让她心生恨意。
眼前这个女人还敢说教她,且说话也不同乡下妇人一般,都让朱四娘嫉恨难当。
她恼怒道:“这儿有你个外人说话的份?”
陆佩华和董氏纷纷蹙起眉。
只觉与这种粗鄙妇人果然没有道理可言。
沈清淡淡插了句:“陆伯母是我二哥的师母,陆姐姐是我二哥的师姐,她们既是我家贵客,又是亲长辈,别说在我家说话,便是我家的主也能做得。大舅娘,我虽喊您一声舅娘,但也仅有过三面之缘,且早年您嫌我家穷困,与我家断了亲,今日上门又是为何?”
董氏和陆佩华又看了沈清一眼。
一来心中熨帖这孩子真心把她们当亲人看待,二来也有些诧异沈清所言。
按理说王升心中装得下天下百姓,怎会连自个的外甥外甥女都容不下?
这孩子说王家跟沈家断了亲是何意?
朱四娘顿时又瞪向沈清:“好啊!用着我王家的银子,过着这样大富大贵的日子,如今你还敢跟我摆谱?”
沈清无奈叹了口气:“大舅娘还真会无中生有,贼喊捉贼,不说我未用大舅的银子,便是用了,那也是大舅挣来的,大舅自然有权做主他的银钱如何花用,再说,明明是大舅娘来到我家耀武扬威,羞辱我家长辈,我不过与你说说其中道理,便叫摆谱了?好吧,便是我摆了又如何?我几个哥哥说过,这叫来而不往非礼也。”
朱四娘脸色铁青,被气得说不出来。
这个死丫头,她说一句她能有十句等着!
关键这臭小孩还一副从容不迫、不疾不徐的样子,实在叫人来气!
董氏和陆佩华也有些诧异,两人看看朱四娘,再看看沈清。
只觉小姑娘气人的本事当真不小。
王琅也早快气炸了:“你放肆!我娘好心好意带着礼物来看你,你竟敢如此顶撞我娘!看我不揍你!”
他说着便撸起袖子冲了过来。
董氏和陆佩华没料到这人竟说着说着动起手来,都被惊了下。
两人齐呼出声:“你们要干什么?”
沈清眨了眨眼,旋即扭头便往外跑,边跑边喊:“孤灯!救命!”
刚刚孤灯三人跟她一道回来的,几人在院外头栓马耽误了些时间,如今正在院外。
她正思索着能不能在王琅追上她前跑出去,谁知下一秒撞上了个高大身躯。
闻着香味起床的陆观弯身扶住小姑娘的肩膀,旋即看向王琅,脸色一沉,喝道:“放肆!”
孤灯、牛大和郑三听到动静也赶紧跑了进来。
王琅被吓了一跳,不由怔在那儿。
别看陆观衣着朴素,他好歹也是当过九年官的,板起脸来也怪吓人的。
沈清顿时觉得安全了,她拉住陆观的大手,又四平八稳转过身,淡淡瞅向王琅。
朱四娘原本正得意自己二儿子帮忙教训沈清,一见出了变故,忙走了出来。
她上下打量陆观一眼,不屑道:“这位老伯,你可知道我是谁?”
陆观冷哼一声:“以大欺小,无耻之徒!”
朱四娘一窒,脸色如便秘般难看。
王琅也走了出来,他打量陆观一番,微有些诧异。
总觉这位老先生不同于乡野村夫,很有一股文雅气质。
只是还不等他多想,朱四娘冷笑一声:“哼!我乃王升之妻,我相公是宁王手下军师,山西赈灾之事还要归功于我相公,你们如此对待恩人家室,才是忘恩负义之徒!”
说着她又看向王琅,恶狠狠道:“琅儿,给我打死这丫头!小小年纪便会顶撞长辈,这忘恩负义的小白眼狼!我就不信了,我这当大舅娘的今儿还教训不得她了!”
陆观深呼一口气,瞪向王琅:“竖子尔敢!”
又看向朱四娘,斥道:“恶毒泼妇!”
沈小姑娘才五岁半,这泼妇竟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