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湖绿圆领锦袍的沈进话落,看到小妹的做派,不由从鼻子里呼出一口气。
沈清穿着件藕粉缎子斜襟小褂,下身是竹青锦缎裙子,小脚套了双白绫袜子。
她这会儿正躺在炕上跷着二郎腿,一手垫在脑袋下,一手举着本书看,小脚还晃荡晃荡的。
沈进没好气道:“咋又这样看书?眼睛不要了?小心你长大了跟茂学哥一个样。”
沈清把手中的话本子一丢,坐了起来,早上陆佩华帮她梳的双环云髻这会儿有些散乱,额前几缕凌乱的细软黑发散发着慵懒气息。
她清澈透亮的黑眸微弯,狡黠一笑:“昨儿孤灯给我送了些新话本,还怪好看的。”
不等大哥再训她,沈清又问:“信呢?”
沈进明知小妹在转移他的注意力,却还是无奈消了气,将手中的信递给沈清:“这呢。”
沈清接过,展开信笺,一行雄浑遒劲的行楷映入眼帘。
——子昂吾甥。舅为汝谋了个左军都督府都督佥事差事,见信速速来京述职。舅名不具。
沈清听大哥说过了,在军中时大舅给大哥赐了个字,叫‘子昂’。
她一眼便扫完了信,不由赞叹:“好字!大舅这书法,少有大开大合,力求藏锋敛锐,收笔沉着缓和,自成一派风骨,果真字如其人!”
沉稳内敛,就连字也透着一股老谋深算的味道。
沈进:……你看信呢还是看字呢?
沈清再次扫了两眼信,略一沉吟,面色正经了起来:“左军都督府,领管在京八卫,及在外浙江、辽东、山东都司卫所。抛开京卫,浙江沿海一带如今有倭寇作乱,辽东有鞑靼、女真部落虎视眈眈,这两地都不太平,大舅特意为你谋了个左军都督府的差事,许是心中有谋算。”
五军都督府,是当今统领全国军队的最高军事机构。
燕太祖当年为了分散高级武官的兵权,可没少费心思,将最高军事机构一分为五,分别为中军、左军、右军、前军、后军五军都督府。
且五军都督府仅有统兵权,调兵权归于文官体系下的兵部,文武两个部门相互制衡。
当年郭太后便是以娘家和亲家分别掌控了文武最高机构,这才能把控整个朝廷。
而五军都督府,最高官职为左、右都督,为正一品,下各设副手都督同知,为从一品,再下一级便是都督佥事,相当于都督的助手,为正二品。
正二品看起来蛮大官了,比大舅的吏部左侍郎还高一品,但文官实职最高就是正二品,且六部左、右侍郎拢共十二人,是有定员的,都督佥事却无定员,一个都督府少则四五名,多则,得看闲置的勋贵有多少。
都督佥事说是有掌印、佥书以掌府事,及协助都督分管军纪、训练之责,但不一定皆有实权,通常是有公、侯、伯爵者,或大功臣子孙担任,这叫恩功寄禄。
不过左军都督府情况有些特殊,领管的辽东及浙江地区,可以说是当今国防之重患所在,大舅让大哥去左军都督府做事,总不会是让他去混日子的。
沈进闻言垂了垂眸,旋即点头:“我知道了。”
沈清又道:“既然大舅让你即刻赴京,你就和虞飞先走,我和二哥、陆伯父一家不着急赶路。”
陆观和董老夫人岁数都大了,受不了颠簸,她还是和大哥分开赶路好了。
沈进想着小妹身边有孤灯等人,也不怕路上不安全,他先去京城也好把家中布置一番,免得弟弟妹妹和陆家人到京生活不便。
于是道:“好,那我今儿便走。”
当天沈进便收拾好包袱和虞飞走了,两人着急赶路,皆轻装上路,只带了两套换洗衣物和一些银子。
沈进有爵位及官职在身,一路可以驿站吃住,远途客船上也吃用皆有,不需多带什么。
沈清和陆家人也开始收拾起行李。
沈清要带的东西还真不少,最后两家人弄出几十箱行李来。
陆家倒是只有几箱书籍字画和一些衣物,其余箱子基本都是沈清的。
她去年至今赚到手的银子有三十多万两,去年夏天收了租子她又酿了一批酒,一共卖了有四万多两,其余多是鸣人堂赚的,光是太原县一家分店就卖了有七八万两银子的货,算是把去年投的银子赚回来了,如今她的丝绸还够工坊用三四年的,也就是说这三四年不必投资这么大了。
她这一年来时不时偷偷从系统背包里取出些银锭,混入她赚来的银子中,反正除了她也没人知道总账,总共凑足了五十万两银子,陆续在宏汇银号兑换了五万两黄金,另还有十万两的银票。
五万两黄金,换算成后世的斤两,有3750斤。
这些黄金过了明面,她不好让它凭空消失,只好全部带着了。
光是黄金她便装了二十箱,还装了两箱白银,差不多有五千多两重,里头有她前世买来款式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