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渊目光扫过屋内横七竖八的摆设,眉头微挑。 “以前的宁安侯府?” 沈初惊讶,“殿下怎么认出来的?” 没错,这里是她真正的家,宁安候府。 密道的出口在她祖父宁安候的院子里。 正对着祖父的书房,也就是此刻他们所在的房间。 她虽然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凉州,每年只有过年的时候才回侯府住一两个月。 但祖父的书房是她记忆最深刻的地方。 因为书房很大,里面摆满了书,看得人眼晕。 她小时候闲不住,最怕的就是读书。 祖父为了磨她的性子,总是每日要求她在这里老老实实读半日书。 她性子调皮,总是偷偷爬窗出去,在院子里玩耍。 所以她十分熟悉这院子的一切,尽管十年过去,院子里早就长满了一人多高的杂草,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地方。 却没料到裴渊竟然一下就猜到了。 裴渊用下巴朝某个方向点了点,“我看到了那个。” 沈初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只见东倒西歪的书架下压着半块残破的牌匾。 上面落满了厚厚的灰尘和蜘蛛网,但依稀能看出上面的两个字:宁安。 裴渊道:“咱们在地下走了一个时辰,从脚程来算,肯定还在内城,往外看,虽然荒草丛生,但也能看出是个大院子。 再看到这块牌匾,自然也就猜到了宁安侯府。” 他长眉微挑,疑惑地问:“怎么?你不是看到这块牌匾猜出来的吗?” 沈初扯了扯嘴角,“是。” 话虽如此说,可还是忍不住走过去,抽出了那块牌匾。 牌匾是被人从中间断的,十年过去,断口处的木头已经开始碎裂。 她用衣袖拂去上面的落灰,露出金钩铁划的“宁安”二字。 她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匾额,手指轻轻描摹着上面的字。 据说这是祖上受封的时候,第一代宁安侯亲手书写的匾额,传承至今。 小时候祖父曾将她抱坐在腿上,一笔一划描过这两个字。 想起往事,沈初眼眶一阵湿热。 祖父,你看到了吗? 楚楚回家了。 有朝一日,我一定让宁安侯府的匾额重新挂回咱们家的大门上。 她深吸一口气,将牌匾轻轻地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转头却对上裴渊若有所思的目光。 “殿下为何这般看着我?” 裴渊眸光微闪。 在将军府起火之前,他正在看孙严查到的凉州官员的卷宗。 沈初刚搬到隔壁时,他试探过,确信沈初与陆湛认识,所以对沈初的身份起了疑心。 如今看沈初这副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哀伤,他的怀疑顿时落到了实处。 十年前镇守凉州的是他舅舅镇国公陆氏一族。 当时的凉州知府是沈知行,宁安侯府的二老爷。 沈知行与镇国公颇为投契,两家关系很好。 据调查沈知行有三子一女,其中第三个儿子如果活下来,今年正好十七岁。 倒是和沈初的年龄相当。 如果沈初的真实身份是沈知行的幼子,那么他的一切行为就都合理了。 他坚信沈知行是冤枉的,即使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 他与陆湛相识,自然也就听不得陆湛临死前的细节。 他是宁安候的孙子,所以才会对宁安候府的匾额都露出悲切之容。 裴渊越想越生疑,故作感慨道: “刚才看你擦拭牌匾,心中感慨,听说老宁安侯爷满腹经纶,博学多才,最后却落得满门抄斩的命运,令人唏嘘。” 顿了顿,他话音一转,“不过我听说老宁安侯为人严厉死板,对子孙后代十分严苛,待下人也十分刻薄......” 沈初蹙眉,立即反驳。 “才不是,他是最随和不过的人,不管是嫡系还是旁支,他都一视同仁,慈善柔和,谆谆教导,殿下想必听错了。” 话一出口,才惊觉不合适。 她讪讪一笑,“这些都是陈年往事,我也是听长宁侯说的,总之老宁安候不是那种人。” “原来如此。”裴渊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