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长穗将人带回了自己的帐篷,顾不得暮绛雪还在,急急为桓凌输送灵力。 她心中又气又恨,气自己没能早些寻回桓凌,又恨那群人渣将阿兄折磨至此。 封闭安静的帐篷中,源源不断的灵力毫不保留往桓凌体内输送着,却始终难以将人拉出死线,长穗开始悔自己刚刚太仁慈,她就该一箭戳穿赵元齐的喉咙,又该让暮绛雪放蛇把他们咬死。 要是,要是她的阿兄救不回来了…… 泪水漫上眼眶,长穗的情绪滔天翻涌,不顾一切发着狠想,她定要让那群人偿命! “尊座,医官来了。”屏风外传来清棋的声音。 长穗颤颤睁开眼睫,额间的三瓣缠花法印褪去鲜活色泽,是灵力耗损过度的表现,她有些疲软道:“先在外面候着吧。” 她还没将桓凌拉出危险,凡尘的医官来了也于事无补。 将人救回来后,长穗特意探了桓凌的身体情况,发现他也是同暮绛雪一样的肉r体凡胎,毫无修为灵力。若说全族尽灭的暮绛雪已经足够可怜,那么眼前躺在榻上气息微弱的阿兄,更为让她心疼到难以呼吸。 这张脸,是她与阿兄少时初遇的模样啊。 长穗是生于天地的灵物,生出意识初次化形时,便是在桓凌所住的仙峰中。那时,她只是懵懂灵物,对万物好奇又怯弱,无聊飘荡在竹林中时,无意撞见了正在练剑的白衣少年。 十五六岁的年纪,少年身姿修长仪态极佳,仅笔直立在竹林,衣袂荡动间便漂亮如画。小灵物被少年吸引,扒拉着竹林悄悄探出脑袋,未曾想会被少年敏锐察觉,利落收剑朝它望来,“谁?” 长穗受惊,甩动着大尾巴正要逃,转头便撞到了少年怀中。 少年闪身到它面前,似也没想到偷窥他的不是人也不是什么顽劣灵兽,而是他从未见过的生灵,怔了下,他凝着它迟疑,“你是——” 将长穗从尾巴看到耳朵尖尖,少年确信不认识这种生灵,于是轻轻开口问:“你是,什么东西?” 少年没有恶意,纯粹是想知道她是什么物种,而刚刚开了灵智的长穗以为他在骂它,尊严战胜胆怯,让它嗷呜咬了桓凌一口跑掉了。 自此之后,桓凌用了近长达百年时间,才让长穗从看见他就张牙舞爪躲藏的状态,逐渐亲近敢于窝在他的肩头睡觉。他用无限的耐心与温柔,陪伴长穗成长助她修成人身,她张口会喊的第一句话便是:“桓凌,哥哥。” 哪怕长穗封印了自己大半记忆,唯独与桓凌相关的美好记忆,她下不去手也舍不得封印一丝一毫。 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她找回了少年模样的阿兄,一个性命垂危即将死去的阿兄,看着他遍体鳞伤的伤痕,长穗根本不敢想,阿兄在凡世究竟经历了什么。 无论如何,她都要将阿兄救回来…… 长穗深深吐息,咬破手指再次挤出精血,在桓凌心口滴了一滴。随着淡淡的红光散出,长穗的脸色也越来越白,她抓住时机再次帮桓凌固魂,一点一点帮他将生机强行拽回。 屏风外,清棋和秀琴等人正安静候着,看着纱帐内一直闪烁不停的灵光,秀琴担忧道:“都两个时辰了,在这样下去,尊座会吃不消吧。” 清棋没吭声,分心往桌案旁看了眼,红衣少年正漫不经心挑拨着烛芯,长长的眼睫垂落,遮掩他的眸色神情,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注意到清棋的目光,秀琴也扭头看去,哼了声:“尊座让他反省思过,我看他根本毫无悔意。” 她至今无法释然,自家主子为何要收这小巫子当首徒,不过短短几日,已经被气到数次,竟还失控做出打人的举动。她们留在尊座身边多年,还从未见她发这么大的火。 “里面的畜人是什么来头?”眼珠子一转,秀琴故意没压低声音,“尊座为了救他竟不惜得罪十二皇子,现在还亲自帮他疗伤照顾,甚至让他睡在了自己榻上……” 要知道,暮绛雪刚被救下时也是昏睡不醒,他在咸宁阁病了数日,那也没有被长穗亲自喂药照顾的待遇。 清棋摇了摇头,示意她别说了,两人与暮绛雪距离并不远,少年看着不声不响,不代表听不见她们的谈话。 偏偏秀琴看不懂她的眼色,又或者是故意在说给暮绛雪听,“你说……尊座不会又要收徒吧?” 啪—— 蜡烛散出焦灼难闻的气味,青白烟雾缕缕蔓延升空,模糊了旁侧少年的身形。 清棋身体发僵,一股寒意涌上心头,正准备补救什么,屏风内忽然传出长穗的声音—— “秀琴。” 秀琴莫名其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