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从李善慈脸上不断下滑,她睁大了满是血丝的眼睛,出现诡异笑容的目光,从高高在上的男人身上,移到云姒的身上。 “你难道就不会觉得羞耻吗?你嫁了楚王,又想要跟他的皇叔在一起。婚约在你眼里,算个什么?道义礼法,天理伦常在你眼里,究竟算是什么?挚友在你眼里,又算是什么?我们有婚约你不管不顾,婚约还没解除时,你也这么肆无忌惮,云姒,你叫我恶心!” 李善慈压着声音,不敢叫别人听见。 在霍慎之身边的霍影立即道:“婚姻大事讲究你情我愿,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公主只固执得一头热。有机会后退,却还自我安慰抱着幻想的希望不断向前。你单方面的喜欢,就要所有人为你的任性跟无知买单的话,那今后若是有十恶不赦的男子看上你,你是不是也得放弃你喜欢的,守着三从四德跟了他?” 李善慈当然不愿意。 可是双标的另一重含义,就是自私。 道义礼法,或轻或重只偏向自身。 “公主。” 一直不说话的云姒,朝着李善慈伸出手,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你是高高在上的一国公主,身份比我高贵。莫要为了个男人,舍弃自己本心。” 李善慈推开了云姒的手。 殊不知,就是这一推,她也彻底掉下了欲望的深渊,开始自我折磨。 “若是有一天他厌倦你了,你们的关系为世人所不容,乃至因为你们的关系,家族蒙羞,你还说得出这种话来吗?” 云姒抬起下巴,眼中前所未有的坚定:“若是有一日我喜欢的男人不爱我了,我马上回头,及时止损,绝不多留!” 不论男女,因为一个不爱的人自我折磨,便是愚蠢。 “妹妹!”李豫来了。 他满身湿透,走到李善慈身边,握住她的肩膀:“这一切因我而起,是我骄纵你,总想着别人也能不能像我一样宠着你。都怪我,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回去,你便是要哥哥的命来平息怒气,哥哥也愿意。” 瘫坐在地上的李善慈,抬手挥开李豫,以同样厌恶的眼神,看了一眼李豫,再扫视所有人。 最后,落在了霍慎之的身上。 心都给出去了,别人不要,她也收不回来了。 云姒看着李善慈安静地缓缓离开,眼底的光,暗了下去。 正堂已经没有别人了。 霍慎之握住她的手,平静声色跟雨水落地的声音糅杂在一起:“若有报应,皆应我身。” 云姒抬起头,看着他。 风声小了,雨声停了。 云姒重新回到了药堂里。 空青忍不住问她:“主子,若是真的有一天,主子你还未能站到最高处,就跟九爷的关系破到稍微一阵风吹过来,就能满城皆知,会连累家族亲人呢?” 云姒提笔,眼底没有情绪,但是声音是异样清醒:“曾经的霍涟漪享受了三公主的身份,也担负起了远嫁和亲的责任。如今的淮王妃为了家族可以死证明清白。人活着,不只有男女情爱。在一切尚未明白时,可以争取努力,但若是影响到了家族荣耀,便不能再一意孤行。” “我受了云家嫡女的这个身份,不管怎么说,这个身份,给了我很多立足之本。享受了,又不想付出,一心只为自己的情情爱爱,那便是自私恶心,愚蠢下等。” 她不是个恋爱脑,生于后世,和离了什么都可以追求,但是身在现在,一切都要以当下为准。 空青也喜欢这样的主子,能顾全大局,也愿意在未定时去争取。 与此同时,凤仪宫内。 武宗帝气急败坏,没想到霍慎之能提出这种条件。 “这条件提出来了,若是朕满足不了,那士兵们百姓们,会怎么想?一国之君,朕的脸面往哪放?那些言官,又有的说了!” 就在武宗帝要说不行的时候,不敢冒险让云姒去,今天就把云姒送回西洲。毕竟是答应了云家父母要保全云姒安危的,请陛下不要让他难做。” “要朕写降书,还要朕的暗卫跟金牌,还说的这么言之凿凿!” 武宗帝都气笑了。 德胜公公跪在地上,生怕被牵连:“陛……陛下,这都是九王爷要求的,也是六小姐点头说‘是’的。” 此刻,周皇后在一旁忍不住道:“陛下,云姒现在不是以前那个乡村野女,她是堂堂西洲云家贵女,身份不同凡响。陛下若是叫她跟着出征,伤了碰了,那就不好。” 武宗帝冷了脸,扭头看她:“那你的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