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光影跟男人高大的身形重叠,那一张极英俊的脸,陷在半明半昧的混沌之中。 帐篷内是从外透进的血红光影,霍慎之看着云姒时,眉眼之间的沉寒少了些许,只是神情依旧晦暗,叫人难懂。 从边疆回来的这半年,他日渐改变,变得越发叫人畏惧。 跟寻常的当权者不同的是,霍慎之他骨子里都浸着上位者的强势跟严厉压迫感,随着时间越演越烈,任谁看了,都觉得害怕。 至此,云姒已经感觉到一股陌生,如同活在他手心中一般。 因为他们已经很久没有交心了…… 他这样深沉的人,云姒已经不懂他在想什么了。 从前到现在的一切,足够让一个女人生出几许落差感。 “九爷。” 云姒的声音不温不火,看着他步步靠近,她本能地产生一股想要逃避的感觉。 甚至,在这个时候,诡异地想起那个毒誓。 两世为人,她信天,不敢用最爱的人冒险。 当霍慎之停在她跟前,伸出手去。 指尖还未触碰到云姒的脸,云姒就已经堪堪避开。 他停顿了片刻,听着外面的风声,似乎也听见了自己孤寂的心跳:“云姒。” 帐篷里,安静到了极点。 他的声音沉冷,在此刻显得有些悚然:“怎么了?” 云姒摇摇头:“九爷以后不用送那些吃的过来了,安胎药……” 她还未说完,便听见霍慎之不温不火的声音:“安胎药吃过一次,之后每隔十天,便要服用一次,一直吃到你生产为止。这些,段一是同你说过的。” 装药的盒子,被推到了云姒的眼前。 云姒拿起药服下:“还有事吗?” 霍慎之早早察觉了她的不同,近身拉住要躲的她:“是为大魏公主之事,还是为我这些日子未曾来陪你?”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什么小猫小狗,你高兴了就哄哄,不高兴了,就随意扔到一边?”他拉的并不紧,也不强硬,云姒挣一下,就离了他。 “九爷,你的这个责任,负得挺好的。起码,让我跟孩子活到了现在。” 霍慎之蹙眉,伸手将她拉到了眼前,嗓音低了下去,透着危险:“不论我是否失忆,当初一切未定,你也未曾怀孕,我不必如此去谋。而今,你想要陪伴,亦要光明正大,更要如同普通夫妻的情爱,这些,你跟我的那天便知,不是轻易能同时拥有的。” 但是九爷已经在用最快的速度,甚至不惜搏命,把这些带给她了。 云姒又何尝不知呢? 只是…… 云姒凉凉地笑了笑,声音清凉:“所以我觉得,九爷您真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她没有抬头,看不清他的是什么脸色。 只会许久,都没有听见他开口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有人唤云姒的名字。 她抬头,才将好看见他沉到了极点的眼眸,晦暗难辨:“你怀有身孕,情绪不稳,我可不同你计较,好好休息。” 云姒看着他转身,堪堪叫住他:“我不是情绪不稳定,我是真的不想要再见你。不论是大魏公主的事,还是别的,你都让我觉得,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霍慎之转过身,看着她,眸光一沉再沉。 云姒笑了,眼底有几分嘲讽:“当初你明知道不能招惹我,可是你还是来招惹。现在你做了什么,我最无助的时候,你在哪里呢?你总是有那么多的事情,可是我看不见你有哪件事情是专门为我的,或者说,我配不起你。” 云姒已经觉得自己这副身子,只剩一个躯壳了:“如果说我在霍临烨那里得到的是失望,那在你这里,我得到的,就是彻头彻尾的绝望。若是我没有跟霍临烨和离,只怕现在,我能过得比现在好。” 最后一句,让霍慎之的目光,彻底沉暗了下去:“云姒,是人,都是会累的。” 云姒却自顾自的开口:“这选择,果然是要比了才知道哪个好的。如果跟他在一起,我不用藏在暗处,更不用连一丝一毫的陪伴,都要奢求。” 霍慎之骤然转身,朝着云姒走过来,扼住了她的下颌:“你再说一遍,你当真觉得,他比我好?” 云姒仰着头,嗤笑出声: “他比你好。我没有办法在你身上感觉到‘爱’,你像是没有感情的怪物。霍临烨让我对婚姻绝望,你让我对婚姻很爱,都绝望。原来‘嫁给谁都是会后悔’,这句话是真的。现在我又怀了你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