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唯一能胜过沈青衣的七八个契机中的一个。
因为一片粉红的荷花瓣忽然从那朵还未盛开的菡萏上跌落。
这本是一朵还未开放的荷花,它被折下的时候本已经是件憾事,当它的花瓣又被从花骨朵上用内力震落的时候,便又是一种遗憾。
所以欧阳白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他哪怕在攻出七八回后再使出这一招,他能战胜的沈青衣的概率也将绝不会存在。
完颜康也已经全部看明白了,他不说话,因为他知道他此刻只要露出一丝焦急来,他身旁的那个姑娘都会察觉到,而只要她一紧张,那么龙池之上的沈青衣便会察觉,所以他虽然面上不动声色,他的脑海里却已闪过十余个念头。
每一个念头最后都是,绝不能让欧阳白下杀手。
他甚至在那电光火石的一刻后忽然觉察到自己的可笑,他仿佛是已然早早就给沈青衣下了必输的论定。
——沈青衣自己知不知道呢?
龙池的水面在两个人的身后被打出各自一道扇形,当第二瓣荷花从荷枝上跌落下来的时候,那粉红色只飘落了一瞬息,便被纵横的内气裂成齑粉,完颜康还不及阻止的时候,他身旁一道身影已飞了出去,所以他也想也没想就跟着那道纤细的身影子飞了出去……
当那两团年轻的身影一前一后即将靠近自己的时候,沈青衣忽然叹了口气,她举起左手自发髻上拔下一股银簪,当她左手轻轻在身侧划出一个半圆的时候,她右手中那杆荷花枝,整一团荷花爆裂开来,散作一团凄美的尸体,欧阳白只觉一股绝不可匹比的内力自蛇杖上出来,他瞳孔圆睁,里面全是不可置信。
不可置信,却并不是束手待毙。
他的蛇杖既已顺势迫前而去,他的右袖也已挥出。
蛇杖已脱手而飞,一见青也已如黑色的箭刺飞出,一点冰凉疏忽钉在欧阳白的正额。
那点钉在他额头的冰凉只要使半分的内力就可以贯穿他的脑颅,让他脑浆迸裂,死相惨烈。
但等那一点冰凉倏忽撤去,它原只是一截普普通通再寻常不过的荷花残枝。那上面如果曾经有过一朵亟待开放的荷花的话,它也早已在刚才的对战中尸骨无存。
欧阳白额头上的冷汗大颗地滑过面颊滚进他黑色的衣领子里,他的面色已从青白转成了灰败,那不是恐惧,而是绝望。他喃喃道:“临风薤谷……临风薤谷……”
除了这四个字,他仿佛已在世间找不出其余的话来说。
沈青衣这时道:“所以欧阳先生觉得临风薤谷如何?”
欧阳白将那一截灰色目光冷冷抬起,惨笑道:“婆婆,欧阳白败了。”
他已料到一定会有段嘲讽,但是沈青衣却已转身,她是怎样来得龙池,她此刻便是怎样离去的,她甚至再未看欧阳白一眼。
欧阳白大口喘息着,他本来还有话要说的,但他到底是武林中成名之人,他的自负也不允许自己作为一个失败者讨回白驼山的东西。
那两个年轻人被沈青衣一招逼回去后,正喘着气瞪大眼睛在岸上等着她,“婆婆!”小梳猛像离巢太久的雏鸟,唰的向沈青衣扑过去,哪怕方方不过了半盏茶的时间。
但她却又绝不能如往常般直依到沈青衣身边去,因为她婆婆此刻的手腕上正缠着一团物事:白驼山碧眼红信金鳞的一见青。
完颜康猛将小梳拉回一步,小梳也已情不自禁退后一步,猛大叫道:“婆婆快弃了这怪东西!”她在长白山见过欧阳无忧驱使过毒蛇,欧阳无忧的毒蛇只有半数腹下是金鳞,金鳞是丹砂所致。
白驼山的毒蛇都是喂食毒物和丹砂,喂得越久,蛇身金光更盛。
沈青衣将那金蛇一荡存入布袋中,系上袋口,这时含笑向焦急上前的两个年轻人开口道:“今日龙池比试无论是何结果,沈青衣都不欲任何人传了出去,不知少康可否成全?”
她话声方落,完颜康已声震龙池畔道:“贺铸,守住四方,今日无论谁胜谁败,不许一丝消息传出去!”
欧阳白猛惨声大笑一声,人腾空跃起时在阳华亭上微一借力,已像头黑色的鹞子直向西边窜去。
完颜康目光从阳华亭侧略带而过,欧阳白消失的那一刻,欧阳无忧的身影子也已消失在龙池边……他心中暗叹一声,但事情得了这样的结果,原本正是他预想中最好的一件事,如今龙池事了,他便低道:“小梳,让婆婆回玉照堂休息吧。”
那少女原本还担心些沈青衣仍要回黄叶庵去,这时仰头去看,却见沈青衣已点首应允,她立时喜出望外,直把了沈青衣手臂便不肯放开,三人离园而去,瞬息消失在柳荫的鹅黄中。
等龙池边再度安静下来后,慕容丑一道身影忽从树丛后蹿了出来,她在阳华亭边小立,目光徐徐扫视沈青衣和欧阳白方方战过的那一片残水败荷,忽然初阳中一段闪烁光芒掠进她眼眸中,她心念一动,正要将沈青衣遗在荷叶间的那枚银簪拾起,她忽然又像被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