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茫本是说上山一个月便下来,可快将近两个月了宋知意也未见到他人影。今日回来后,他见段茫院中的东西被移动了,想是他人已经回来了。被刺杀之事段茫也是当事人,既然有了消息,还是得告诉他。
“段大剑士,段大剑士?你在吗?”宋知意扣了几下虚掩着的门,里头迟迟没有反应,他只好道:“段剑士,我推门进来了。”
屋里头落了不少灰,一看便是许久未有人住了。宋知意疑心段茫是还没有回来,可往床上一瞥,那里赫然拱起一个包,显然,有个人躺在那。
怎么一回来就躺床上去了?不会是被人欺负了在悄悄掉小珍珠吧?宋知意悄声走过去,却见被子里露出一双半闭不闭的眼睛,还有轻微的呼噜声传来,才知段茫是睡熟了。
宋知意在原地看了他片刻,见他迟迟没有醒来的迹象,正准备走时,段茫突然睁开了眼睛,看到一个人要在床前,惊恐地大喊了一声。
宋知意也被他的惊叫吓退几步,道:“段茫,你怎么了?”
段茫转过头见是宋知意,这才舒口气,道:“原来是你啊。我还以为是段芷呢。”
宋知意上前问道:“你上山些天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一回来就倒头大睡?”
“都是那段芷,每天才三更呢,就把我从床上提出来,”段茫抱怨,翻身下床想倒口水,结果发现里头干了,愤愤地把茶碗敲在桌上,道:“她白天是马不停蹄地带着我巡山,恨不得把段家种草药的地儿全带我看上一遍,这也就罢了。她晚上居然还非要拿她那鞭子跟我对打,我在山上跑了一天,根本没力气跟她打。为了躲她那条毒鞭,害得我是漫山遍野地跑啊。为了不被她逮着,只能等她睡下了再悄悄回去睡觉。我这个月是一个好觉都没睡着啊。”
段茫倒着苦水,宋知意却来了兴趣,又道:“你跟我说说,巡山是个怎么巡法?那草药是放养吗?”
“怎么可能会是放养,我看段家种的草药大都是些名贵草药,有专人看管和看顾的,若是要紧的草药嘛,是由签了死契段氏家仆种植。听说段芥虽腿脚不便,但也常会上山去看看。”
宋知意点头,道:“原是如此,那这么说来,是跟巡庄子差不多咯?”
段茫挠挠头,道:“应该是吧。不过说来奇怪,上山这么多天,看来看去都是些熟面孔,好像从未见过除我和段芷以外的人上山来。虽说是为了防着有人来偷药,但那未免也防得太严了。”
“等等,”段茫说到一半才想起问宋知意:“你来找我做什么?”
宋知意正色道:“你还记得我们进蜀地前一晚在客栈,有人进我们的房间欲行不轨吗?”
段茫神色一紧,道:“你查到什么了?”
“你上山的这些日子,我也跟玉双县的村民们打听了这事,毕竟那人的样貌我们是见过的,有人说,似乎在潘氏衙门附近见过此人,有可能是潘家的人。”此乃谎言,但若是直接说他是靠系统听到的,估计也很难让人信服。
“潘家?”段茫的神色松怔了些,但随即又疑惑起来,道:“我不认识潘家的人啊,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虽然你与他们没有冲突,但他们可能是想对段氏做些什么。我今日去潘家,便验证了此事。”宋知意接着把今日在潘家所遇之事都一五一十地说给了段茫听。
段茫听后,沉思半晌,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事确实有可能是他们做的。”
宋知意拍了拍他的肩,道:“我猜测潘氏可能是在暗中筹划些什么事,许跟段氏有关。这件事我只告知你了,要不要跟别人说,或者告诉段家主,也取决于你自己。”宋知意探查此事只是为了他和段茫的安全考虑,至于当地的氏族斗争,他并不想参与其中。但这消息可能事涉段氏安危,段茫比他更有资格决定要不要告诉其他段家人。
段茫沉默良久,天边仅剩的一抹扶光也一点点褪去,被星蓝的夜色侵蚀。宋知意打算起身离开,让段茫自己思量,可一开门,就见一红衣女子负手站立在外——是段芷。
在夜色中陡然见一袭红衣,还是有点瘆人的。宋知意定了定神,道:“段芷姑娘可是来找段茫的?”
段芷却根本不理会宋知意。她不知在门外站了多久,面无表情,淡色的眸子中映着初升的凉月,随着云雾翻涌着,就这么不言不语,朝屋内的段茫看去。
她盯着段茫片刻,道:“三日后,继续跟我上山。”
段茫起身,只道:“我不去。”
“这事已经定下来了。”段芷说完转身就要走。
“我不去,”段茫提声复述了一遍方才的话,顿了下,又道:“我要回京城。你们在信中说让我回来探亲,虽然根本没什么可探的,但你们也强押我在此处待了三个月,总该放我回去了吧!”
段芷终于停下脚步,在原地,背对着二人站立了许久,道:“段茫,潘氏欲对段家不利,你知道了,但你却不打算告诉我们,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