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宋恒道:“你看看你儿差一点就要命丧火场了,明日早朝在陛下面前你一定得告这个姓何的一状。”
她说完,又回头安慰宋知远道:“今年考不成就再考一次,左不过是再等两年,爹和娘都支持你。”
“嗯,太太说的是。”宋知远应了一声,眼睛却微微下垂,似乎并不是很积极的样子。
……
考场失火是大事,尤其这还是在京城的贡院里。虽有宋知远把门打开带着考生出来了,但仍是有一些考生没能幸免于难,有的是来不及逃脱,有的则是不想放弃功名,到死也还在写这手中的考卷。陛下给这十八名死去的考生赐予了举人功名,将他们葬在了京郊。
而带领考生出逃的宋知远在第二日被陛下传唤入宫。宋家众人一开始还忐忑,见宋知远完好地出来才放心下来,只是问宋知远跟陛下说了什么,他却不肯详细说,只告诉宋恒和江氏陛下说他救灾有功,要赏赐他。总之不是坏事,江氏便也没放在心上,只让宋知远这几日在家中好好修养,手好了再去国子监继续读书。
三四日后,国子监放旬假,宋知意在街上买了些零嘴,回家探望宋知远,可一进内院的门,就听到江氏的怒呵从前厅传来:“你这个不孝子!”
宋知理不在家,江氏平日里疼宋知远都来不及,怎么今天发这么大的脾气?宋知意加快脚步进了屋,就见宋知远跪在前厅的中央,背影笔挺倔强,江氏手拿一诏令,满脸哀戚之色,宋恒也回来了,在一旁唉声叹气的。
宋知意上前道:“老爷,太太,发生甚么事了?二哥为何跪在此处?”
“你看看他都做了什么好事!”江氏把手中的诏令递给宋知意,他接过,快速扫了一遍,眉目间渐渐染上震惊之色,读毕后,抬眼对宋知远道:“二哥,这诏令上说准你去北关军器局修习,是真的吗?”
军器局隶属兵部,设有京城和北关两局。这军器局本只设在京城,然大周重文轻武,京城军器局大多是些纸上谈兵之人,研制出的武器在战场上总是稍显逊色。而北关是大周边境,战事频发,所以便在北关加设了一军器局,直接根据敌军装备和战场上的态势变化来研制武器,更为先进和精良。然北关地处苦寒之地,在那里工作,俸禄虽不少,可也很少有人坚持下来。
“当然是真的,且这事是我向陛下求的,”宋知远说完,又在地上重重磕了一个响头,道:“老爷,太太,儿在科举之事上屡屡受挫,想来也不是读书的命,我也不想在这事上空耗光阴,便向陛下求得这一恩典。三弟,还有守徽表弟,他们走的都是科举路,但儿想闯出另一条路来。”
宋知远表情坚毅,不似玩笑。江氏见他这模样,也觉两眼一黑,好不容易坐稳在凳子上,就指着宋知远道:“早知如此,我便该将你房里头的那些锁砸了了事。你是好的不学,偏生要学那宣平侯府的小子。他们家那么多孩子,可我却只生了你和你大哥,你大哥现去了南疆,我是见一面也难。现在好了,你也要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叫我怎么活啊!”江氏说完,就低声哭了起来。
宋知远开口安慰道:“太太,您别这么想,家中不是还有三弟吗?”江氏闻言,看了一眼宋知意,哭的更厉害了。
一直沉默着的宋恒总算开口了,道:“为父能理解你的心,可你若有此意,也该先告诉我和你母亲,我们家孩子本就不多,你这一走,家中就只剩你意哥儿一个了。不过此事是陛下颁的诏令,也成定局了。你既决定要去北关,那就去那边好好学,好好干。许家小子走的是野路子,你是陛下这边过了明令的,那就别给为父丢脸。我和你母亲,还有你三弟,都在家中等你回来。”
宋恒这是答应了,宋知远听了,又是在地上磕了重重一下,道:“儿定不负父亲母亲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