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着的沧沧梦境混乱,她一会儿梦到了罗敏盈最后回眸的那句对不起,一会儿又在同样的雨夜中在烂尾楼高台上看到了那个向她奔赴而来的谢芝齐。
然后是从高处的坠落,此刻的她又成了那个雨夜狠狠砸向地面的蓝沧海。破碎的骨头和凌乱成泥的五脏六腑无一不在诉说着被死亡逼近的现实。
谢芝齐和谢宗儒半仰着坐在沙发上,他们不敢离沧沧太远。今晚是个关键节点,沧沧会出现任何情况。
果然.......一个小时后屋内传来细碎的呜咽声,在空寂的客厅里显得尤为刺耳。
谢芝齐猛然睁开了通红的眼睛,一个健步直接打开沧沧的房门奔向她。
此刻沧沧被困在梦魇中不住的哭泣,哭声细碎仿佛正在经历最悲恸的折磨。
“沧沧?沧沧?醒醒!醒醒!”
谢芝齐伸手轻拍沧沧的脸颊却被滚烫的热意灼伤。再一模额头,终于确定了沧沧高烧的事实。
“谢芝齐!谢芝齐!好疼!好疼啊!”
那细碎的呜咽混合着悲恸传入谢芝齐的耳中,引起他心底的颤动。此刻被困在梦境中的沧沧躺在高楼之下,意识无比清晰但是身体已经砸成了一摊肉泥,巨大的痛感侵袭仅有的神经系统。
“不怕,沧沧,我在...我在这里!”
谢芝齐把沧沧抱在怀里,不住的安抚她,谢宗儒马上拨打医院电话祈求援助。
沧沧又进入了被36岁谢芝齐抱着跳下高楼的瞬间。听到他说:
“这一次有我陪着,你再也不会孤单了。”
这句话冲破雨声的滂沱和风声的呼嚎,在沧沧的耳边清晰有力。
一起坠落地面的声音沉闷入耳,闭眼的谢芝齐就躺在自己身边。这回沧沧连哭泣的力气都消失了,抬头看向瓢泼下落的雨水,沧沧伸出右手和身边谢芝齐的左手紧紧十指相扣。
“这一次我会陪着你,你也不会孤单了。”
失去的感觉她太过清楚,那是一种从心底不断蔓延的悲恸,痛到哪怕在慢慢愈合,也会在每个空旷的黑夜中一次又一次的撕裂、折磨、窒息。看不到结束的尽头,如在花季枯萎,如草折根。
如果痛失所爱的世界令人痛苦,那不如就一起离开。天有道,自不会让有情人分离。天若无道,那他们就应该遵循天命,在相遇的时间相遇,在合适的时间分离。
被沧沧突然死死攥住左手手腕,不断加重的力度让谢芝齐一度皱起眉头。不断陷入梦境中的挣扎,沧沧额间冒出细细的汗水,眉宇拧成一团,急促的喘息声从喉咙处发出,双手紧紧抓住早已被汗水浸透的床单,手上青筋暴起。随后,不知道她又梦到了什么,情绪慢慢平静下来。
等转眸看到陷入安静的沧沧,谢芝齐又忍不住用右手慢慢把沧沧额头上被汗水浸湿的发丝拂到后面。动作轻柔,害怕加重一点力道就会让她重新陷入噩梦。
谢宗儒倚在门边看着这一幕,突然忍不住嗤笑自己愚蠢。那么明显的相互依赖和担心,自己怎么现在才承认两个人的世界他是无法踏足的那一个。
芝齐落水,沧沧救他的举动早已说明了一切。是自己不甘心于是刻意忽略,如今沧沧即使陷入噩梦中还不忘拉住芝齐的手,嘴里念着的也是芝齐的名字。
那自己,是真的没有任何机会了。
救护车来的及时,只是怎么把沧沧从楼上抬到楼下成了困难。她死抓着不放谢芝齐的手,几个人多用力都掰不开。反而因为有人刻意阻扰,让她下意识的持续攥紧,谢芝齐因为疼痛脸又白了几个度。
没办法,只能担架抬着,谢芝齐在身旁跟着出去。到了医院也是这样,沧沧做任何检查,谢芝齐都只能待在身边。
无法放开的力道,可以看出沧沧即使昏睡也显而易见的坚持和固执。
昏睡已经第二天了,沧沧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高烧也已经褪去,其他身体检查都没有问题。
他们。。。也错过了回大陆和父母过新年的计划。直到谢芝齐接到沧沧手机打来的电话,另一头她大陆的父母知道了女儿昏迷的消息。
“她父母要来是吗?”
谢宗儒看着谢芝齐放下手中的电话,弟弟的表情迟缓僵硬。他就知道,这一关一定很难过。
如果沧沧的父母知道芝齐和沧沧目前是同居状态,再加上沧沧不肯放开的手,怎么都不太好解释。
谢芝齐望向窗外的目光幽暗深邃,再回头看向昏睡的沧沧锐利阴暗的眼神又蓦地软化下来。他替她掖掖被角,凑近沧沧耳边轻声道:
“就算你父母打死我,我也不会和你分开。”
话语深情且偏执,又带着决然。
兰爸兰妈赶了最早一班的飞机来到了医院,一进门就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沧沧和守了一天一夜的谢芝齐。
“乖乖。。。”
兰爸眼眶泛红疾步上前看向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