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能怪时鹿跑得太快,任谁在大街上忽然被拦住去路,心里都会产生排斥,那老头又贴着假胡子,眼神怪异话术熟稔,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病房里很冷清,只有封临初一个人,他曲着腿靠在床头,手臂隔着被子压在膝盖上,手里拿着本书,半垂着眼皮神情专注,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像是看入了迷,又像是盯着某处发呆。
时鹿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画面,他明明就坐在那里,却给人很遥远的感觉,周身散发出的气息和病房里色调融为一体,仿佛随时都会消散。
见他十分专注,时鹿故意弄出了一点声响。
封临初的目光终于从书上挪开,半撩起眼皮,投向处于拘谨状态下的时鹿。
“那个,你好。”时鹿双手拎着果篮,迈出的每一步都带着她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慎重。
随手搭着书,封临初轻点了下头:“来的正好,我在这睡得不舒服,你帮我把出院手续办了,然后开车送我回家。”
时鹿为难道:“可是医生说你至少要在医院观察三天。”
“人都睡不好,伤口怎么可能养得好。”身后忽然插来一道声音。
时鹿回过头,灰色道袍,白头发白胡子,这不就是刚刚那个拦着她胡说八道的老头吗?
“外头的人都叫我浮禅子大师。”老头揣着手,视线落到时鹿手上的果篮,习惯性地捋了把胡子,不客气道:“丫头,给我剥个橘子解渴。”
“你来干什么?”封临初的声音同时响起。
“这不听说你受伤了嘛。”浮禅子抬手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泪,幽幽的目光落在时鹿身上,仿佛在提醒着什么一样,一字一句地咬着重音:“听到你左手差点废了,我这把老骨头就你一个有出息的徒弟。”
时鹿心虚地移开视线。
等等,这是要讹她的节奏?
“要知道,你不止是我们奉天观的希望,还是整个南城的希望啊。”浮禅子夸张地捂着心口,眼神直勾勾的:“医生说你这伤没有个三五月是好不了的,我养了你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你伤得这么重,也不知道是因——为——谁!”
你就直接报我身份证号码得了呗!
时鹿自觉对号入座:“我会负责的。”
“没想到现在的年轻人还挺有责任感。”得到满意的回答,浮禅子收起了浮夸的表演,“你应该知道我徒弟是干什么的,他们那个队还真没他就不行,要是因为手伤好几个月不能工作,还不知道要出多少乱子。这样吧,在他伤好之前,你就给他当个助理,工作上应该勉强能应付。”
时鹿:??
给警察当助理,你是在开玩笑吗?
抿了下唇,时鹿不得不怀疑他这是为了索要高额赔偿使的手段,于是试探道:“我的意思是,我愿意以金钱的方式作为补偿。”
浮禅子冷漠脸:“你有钱吗?”
没有,已经穷的打算去搬砖了。
时鹿木着脸跳过这个问题:“可是,警察的工作不都是对外保密的吗?我帮不了什么忙吧。”
浮禅子不在意地说:“没事,我跟他们队里的领导熟,打个电话就行,只要你没问题,明天就可以上班,正式聘用,拿证件的那种哦。”
时鹿:??
我直接把你给举报了说不定还能拿到一笔丰厚的奖金。
时鹿最后挣扎道:“警察帮助普通民众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浮禅子理直气壮:“那是正规的警察,我们又不是。”
时鹿:???
这玩意还有不正规的?
“你该不会是在找借口推脱吧?
“是不是想不负责任?”
“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浮禅子发出最后直击灵魂的三问。
别骂了,别骂了。
白胡子老头气势凌人,时鹿在道德层面也占不到便宜,只能偃旗息鼓囫囵地应付了过去,最后还被打发去办了出院手续。
回来时封临初已经收拾好东西,时鹿又被催促着当起司机。
系上安全带,余光瞥到副驾驶座上早就凝固的血迹,没给时鹿发呆的时间,封临初已经坐了上来。
浮禅子坐在后排,理了理身上的道袍:“丫头,去锦桃园。”
手指微微一颤,时鹿半垂着眼,锦桃园可是南城里数一数二的高端住宅区,里面最小的一套房子都要上千万,一般人买不起也买不到。
所以,这对师徒究竟是什么人?
时鹿车开的很稳,跟着导航走,时不时用余光关注一下旁边,如果他的状态不对,就立即掉头回医院。
前面的路段有些拥挤,时鹿集中着注意力,忽然看见一个小孩冲出马路,惊得她猛踩下刹车,好在车速本身就不快,并没有对车里人造成太大影响。
前面的车突然停下,后面跟着的差点没反应过来,堪堪停住后,暴躁地连按了两声喇叭。
浮禅子捋着胡子,说:“丫头,你连人和鬼都分不清,以后的日子可安生不了喽。”
在车停下来的那一刻,时鹿就发现那小孩不是活人,因为除了她,周围再没有车辆停下。
时鹿的嘴角抿成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