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绵回到家做完晚饭,已经七点了。
她一口没有动,等莫晴雨一起吃。
她的晴姐姐已经很久没有答应她回家吃晚饭了,今天难得答应了一起吃,她再饿也要坚持等。
她打开一个简约却不普通的纸盒,从里面拿出四个图案各异的铁罐子,有些不舍地拆开灰绿色的那一个,拿出里面独立包装的小茶包,送到鼻尖轻嗅,和会议室里喝的果然是一个味道,她忍不住喜上眉梢。
她就是这样一个单纯而又容易满足的人。
她泡了一杯茉莉清茶来到卧室落地窗前,把自己落进染着点点月光的沙发里,开始看剧本。
虽然全剧她要说的台词加起来勉强凑够五句,却是一个很关键的配角,所以,她需要好好摸索角色的表情心态,以及每一句话说出来时需要有的肢体动作。
温绵对每一个角色的塑造向来很孜孜矻矻。
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走了两圈,敞亮的落地窗前,已经洒满了月光。
温绵在一圈光晕里沉沉睡去,瘦瘦小小,柔柔软软,像只乖巧的小兽。
她是安静的,是懂事的,这也是莫晴雨对她的评价,也是莫晴雨素来喜欢的性格。
所以莫晴雨究竟喜欢她什么呢?
大概是不麻烦。
温绵微微蹙眉,白皙的小脸上溢着一层忧愁,像是做了一个不好的梦。
接着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双手突然伸向空中慌乱地抓着,不一会儿就猛地睁开了一双大而亮的眼睛。
她直起身子,环视身侧,在确认莫晴雨尚未回来后,像泄了气的皮球,又蔫进了舒适的,刚被捂热的绒面沙发里。
她曲起双腿,纤细的手臂环抱住双膝,把下巴抵在膝盖凸出的腿骨上,看茶几上的一个香薰烛台。
那是去年莫晴雨在法国出差时带回来的,说是给温绵的生日礼物。
带回来的时候是一整套,四个味道齐全,用掉了两瓶,还剩两瓶。
温绵说什么都舍不得用了,就拿出来看看,过会儿又用盖子盖好。
那次莫晴雨出差的时间很久,足足有两个月,完美错过了温绵的生日。
虽然过完生日的一周后,忙得焦头烂额的莫晴雨才想来,温绵却依旧觉得心里很暖,最起码有人会因为错过她的生日而遗憾了。
她知道她的晴姐姐一个人撑起业内第一的传媒公司很不容易,所以她从不让她分心费神,安慰自己,只要姐姐心里有她,比什么都重要。
她脑海里一大波记忆泄洪似的灌入,当她还是一个无线龙套演员时,完成了准备一周的一个群演戏份后,就被舅妈的电话喊回家。
当时有个编剧想跟温绵说什么的,却只能看着她匆匆跑掉。
殊不知,温绵的舅妈在电话里头说了多少难听话,像是温绵此刻如果不回家,她们一家就活不下去了似的。
温绵没辙,6岁那年失去双亲的她被寄养在年迈的外婆家,一年后外婆中风被送去了疗养院,抚养她的重担就落在舅舅一家身上。
舅舅是个烂好人,对谁也都客客气气,对温绵还算好的,这种好大概就是不管不问,不打不骂吧。
舅舅没有工作,游手好闲,养花遛鸟,过着半仙儿似的闲云野鹤的生活,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就是舅妈,所以她就成了家里说一不二的顶梁柱。
对于舅妈的所作所为,舅舅敢怒不敢言,不过更多时候,他是懒得管,自己乐得清闲最重要。
失去了所有庇护的温绵,就理所应当地成了舅妈的枪靶子。
舅妈心情不好的时候骂两句,到后来,心情好的时候也不忘磕碜她好久,很多时候看她不顺眼就直接上手。
被打得最惨的一次,就因为温绵跟大她三岁的表哥抢了一块饼干,那年她才12岁。
舅舅遛弯鸟,回来看见满手臂红痕,跪在搓衣板上的温绵,什么都不问只撂下一句话“以后要听你舅妈的话”。
好像整个家里做错事的人只有她,不懂事不听话的就是她,她的存在好像就是个错误。
可是不管怎样,温绵是有感恩之心的,在她无家可归的时候,是舅舅舅妈给了她一个安身之所。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这是妈妈教她的,她明白其中的道理。
她只能暗暗发誓,等攒够了钱就离开这里。
从影视基地到舅妈家的路程很远,她需要搭乘一路公交车,再换乘一路,最后还要步行近两公里。
奔向公交站台的路上,突然下起了大雨。
温绵跑到屋檐下躲雨,第一次见到那个清冷寡淡,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莫晴雨。
她只知道,就算没有屋檐,那天的雨也会绕过那个女人,她那样美,那样矜贵,老天都舍不得弄脏她。
莫晴雨只淡淡地瞅了她一眼,浅浅一笑,抛下一句“你衣服湿透了”。
然后她掏出自己的纸巾袋,抽出两张递给温绵。
温绵接了过来,可是手上有包有道具,所以擦起来挺费劲。
莫晴雨劝她把东西先放在一边,她笑着摇头,她舍不得那些她珍视的东西沾上污渍。
然后,莫晴雨就又抽了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