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绵拿出手机,一条信息赫然躺在屏幕上。
【市立会展中心:“《用纸笔描摹您的诗和远方》印象画展诚邀您莅临鉴赏。”】
印象画展?
温绵双眼瞪得圆圆的,脸颊微红,这个画展对她而言太熟悉了。
这是她偶像创办的画展,和艺术协会合作,两年举办一次。
她的偶像是个很有个性的艺术家。
她不知道这个偶像的真名,只知道她的笔名叫脂蔻,也不知道她究竟长什么样,只知道她是个女人。她很神秘,就像极光那样绚烂而迷人。
温绵十二岁那一年第一次见到了偶像的一幅画,一张巨幅白描。
简单干净的画纸上,只在边边角角的一个不起眼的地方,用极亮的红色颜料绘了一朵山茶花。
那幅画并不是脂蔻的封神之作,但却是她在温绵心里奠定地位的作品。
脂蔻的画不是对全社会开放的,只有收到邀请的人才能欣赏到。
她邀请的人遍布各行各业,有着各种各样的身份地位。
有环卫工人,也有金融精英;有小学生,也有博士后;有懂画且会画的农民,也有不懂画却会花高价买画的商人。
她不确定自己算不算是被邀请了,因为她一直有留心这个画展,却从未收到邀请短信。
“在看什么呢?”莫晴雨捏着手机,坐回温绵身旁,下车前脸上的薄红已经消失。
温绵看得太投入,对于莫晴雨什么时候上车的一无所知。
她把手机递给对方,小脸看起来粉粉嫩嫩的,像个小孩儿,怪可爱的。
莫晴雨接过手机,瞄了一眼道:“刚收到吗?”
温绵不知道莫晴雨的意思,点头回答她。
几秒后,她才反应过来,这个邀请名额是莫晴雨为她争取来的。
她的心里的确有那么一秒的心动。
她跟莫晴雨说过自己的偶像,她一直以为莫晴雨对此漠不关心的,没想到她还记得。
温绵有些激动,脑袋里蹦出了好多话,到了嘴边却只有一句“谢谢”。
“所以,”温绵低着头看向自己的手指,“你也去吗?”
知道温绵在顾虑什么,莫晴雨回答得决绝:“不去。”
其实答案显而易见。
这个画展温绵说了好几次,莫晴雨一直没有放在心上,这一次总算能够如愿。
脂蔻的画作多与爱情有关,温绵自然是希望和自己最爱的人一起去看。
“你能陪我一起去吗?”温绵看着莫晴雨完美的下颚线,有些出神。
莫晴雨点开手机上吴风岚发来的一个表格,眉心微微皱起,“不了,我对那种东西不感兴趣。”
“哦。”温绵移开视线,失焦地看向窗外。
有些人就是能随意操控别人的感情,推你一下再拉你回来,塞给你一块糖,再将你推向下一个深渊。
莫晴雨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两下,沉默片刻,“怎么,不开心?”
温绵摇头,不作声。
又过了几分钟,莫晴雨看向另外一边的窗外,“你明知道那样不可以,不要提无理的要求,乖一点,好吗?”
温绵低着头,捏着衣角的手用力过猛,脂腹和骨节上变得惨白。
莫晴雨说完,拨通了吴风岚的号码。
“表格没问题了,还有,你先让总裁办把那个人安顿好,不要让他太随意了……”
温绵耳朵里,莫晴雨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听不到了。
莫晴雨又下车了。
温绵没有抬头,也没有跟她说再见。
她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水汽,她知道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但她就是忍不住。
难道她不乖吗?
这几年,她提出什么残忍的,让莫晴雨难堪的要求吗?
从来没有。
一开始她还觉得自己捡了个宝贝,现在看来,自己一直都只是在扮演好某一个莫晴雨眼里可有可无的角色。
她想到了昨天莫晴雨跟她说要带她去一个地方,她当时真的高兴坏了。
这五年里,莫总裁主动要带她去哪里真是屈指可数。
可现在,她觉得自己好笨,好傻,到底在期待什么?
金主的真心?
真是可笑。
莫晴雨一句“不感兴趣”就可以把她推下悬崖。
原本悬在半空中,升不上去却也下不来的心,重重地摔碎了。
她胸口好痛。
因为不会有人来给她拾起这些碎片,她心里好孤独。
她愣愣地看着莫晴雨讲电话的背影,双手有些颤抖。
这种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工作比什么都重要,她懂。
“我,一个人,没关系。”
她盯着背影多看了一会儿,一滴泪水落了下来,在她的手背开出一朵透明的花。
不知何时,一辆劳斯莱斯幻影已经停在了莫晴雨身边,她挂断了电话。
吴风岚立刻从副驾驶位置出来,为她拉开后座的车门。
莫晴雨坐进车里之前,转身看了一眼车子,温绵知道,这就是莫式告别。
她就是太听话,太体恤了,才会连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