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晴雨只说了“可以”两个字,就被温绵捕捉到了。
她不是故意去偷听的,只是在这异国他乡,中文极易辨认,听不懂法语的温绵,想不去在意都不行。
她转头就去寻找音源。
莫晴雨说完那两个字后便不再说话,就在温绵以为自己幻听的时候,陈潇楠的声音响起。
“阿莫,阿莫,阿莫!”
莫晴雨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笑声虽然不大,却像钩子,狠狠地钩住了温绵的心。
她和莫晴雨在一起时,从来没有听见过她这样的笑声。
温绵鬼使神差地起身,向东南方向走去,脑海里是莫晴雨的笑声和刚刚在酒会上她抛给自己的冷眼。
长椅与长椅间有两棵一人高的矮树,映着路灯,将长椅上的人隐匿起来。
温绵刚到达矮树面前,就听见一道男人的声音。
她赶紧蹲下身子,由于她站的位置刚巧在阴影里,所以男人没有看见她。
“你们在这儿呢,可叫我好找。”苏晋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眼尾坠着笑意,“说什么呢,让咱们莫大总裁笑得跟朵花似的?”
陈潇楠从莫晴雨怀里离开,看着苏晋,礼貌地叫了他一声“苏总”。
苏晋的眼神迷蒙了一瞬,旋即轻笑一声,“你离开星耀去了天辰这么些年,竟然跟我已经这样生分了。”
“哪有啊,苏总,毕竟一朝君主一朝臣,我已经跟你算亲的了,对不对,阿莫?”陈潇楠转头看莫晴雨。
对方眉头一皱,“明天起,不要再叫了。”
有服务生走过矮树,温绵把头埋得更低了,大气都不敢出。
“就是啊,潇楠,你怎么敢这样叫莫总?”
陈潇楠笑得咯咯的,捏着嗓子道:“我刚刚问阿莫的,她说‘可以’。”
苏晋笑着摇摇头,踢开脚边一粒石头,“阿莫,阿莫?”
“你别这么叫我,恶心。”莫晴雨抛给苏晋一个白眼后,双手环在腰间,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莫总,我已经把潇楠让给你了,你还这样对我,有点过分啊。”
陈潇楠曾经在星耀传媒待过,那时的苏晋还没有实权,不能给她更好的未来,她把目标转向当时的心悦传媒,在莫晴雨的一路扶持下,爬上来现在的位置。
“我说潇楠,估计除了你,再没人敢这么叫她了吧。”
陈潇楠瞥了一眼莫晴雨,“应该不是吧?”
莫晴雨一言不发,拳头捏得更紧。
“那个小金丝雀?”苏晋笑着摇摇头,欲言又止。
温绵低着头,耳朵有些烫,心跳有些快。
“对了,莫总,你刚刚在酒会上说的话该不会是认真的吧?”
莫晴雨看着苏晋,神情有些慵懒,“什么?”
“我给你录音了,以后你不要打脸。”说罢,苏晋就掏出录音笔,公放了莫晴雨当时说的话。
【“我一直单身,爱情什么的,我不需要。”】
陈潇楠抢过苏晋手上的录音笔,“你们是间谍吗,还随身带着这玩意儿?”
“今天现场会有很多信息,我录下来,以后可能有用……”
苏晋之后说了什么,温绵没有听进去,她只听见了莫晴雨说的那段录音。
回到房间的温绵在酒店的圆形浴缸里泡了很久,直到手心脚掌都有不同程度的皱皮,她都没有出来。
她慢慢下移,完全把自己置身于水底。
她记得在水底睁开眼睛是很痛苦的事情,但是,她此刻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水溢出浴缸,砸向地面,温绵猛地坐起来,大口大口地喘气。
现在的她迷恋这种濒死的感觉,可以让她忘记莫晴雨的笑容,莫晴雨的一切。
重复了好几次后,她终于离开浴缸,湿漉漉地杵在浴室的镜子前。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很生气,揪住自己的头发,让疼痛淹没自己。
那个人到底是怎样没有心,才能做到如此云淡风轻?
为什么说了无情的话的人是那个人,难过的却总是自己?
这样,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这一切的孤独和被忽视,和在锦绣华庭有什么区别呢?
她对于莫晴雨来说,究竟算什么?
她把手边的一瓶沐浴露砸向镜子,镜面剧烈晃动,她继续把玻璃香薰瓶砸过去,似乎只有这样,这压抑的窒息感才能得到缓解。
这天夜里莫晴雨没有联系温绵,也没有回酒店房间,而是和苏晋,陈潇楠,吴风岚连夜坐车去了尼斯。
终于在莫晴雨去了尼斯的第二天,黑着眼圈的温绵拨打了她的手机。
和料想中的一样,是吴风岚接的电话。
电话里先是什么声音都没有,接着是衣服摩擦声,高跟鞋踏地声。
“温小姐,不好意思,我刚从会议室出来,您有什么事吗?”
温绵沉默了片刻,垂下眼睛,又抬起浓稠的睫羽,“吴助理,莫总呢?”
“莫总在开会,她的电话暂时由我接听。我们现在在尼斯,总裁有很重要的会议,所以……”
能听的出来吴风岚的无奈,温绵的心却异常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