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邪物,转眼间便到了门前。嘶嘶声从外面传来,显然是将此地团团围住了。
萧无常当即上前几步,将岑吟挡在了身后。他的后颈暴露在岑吟面前,竟也不加防备。
岑吟原本有些生气他的无礼,但萧无常的举动却使她迟疑了,一时不能确认他到底是善是恶。
她猜测此人之能为,定然在这些罪鬼之上。因为他的举动,一点都不像束手无策的样子。
不然且驱虎吞狼,而后再做打算。
她沉思片刻,将拂尘收在背上,转而取下那把青锋剑握在右手掌心,在那人身后稳住心神,准备随时动手。
“这么心急?”萧无常听到剑响,吃吃作笑,“看来仙师是打算不破不立,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这些食人之物,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我。”岑吟道,“你也被困在此地,丝毫不想如何脱身吗?”
萧无常沉思片刻,忽然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有些道理。”他赞同道,“不如你我二人——”
“来了!”岑吟忽然感觉到门外阴气变沉,暗道不妙。
话音刚落,内室的门便被猛扯得四分五裂,瞬间炸开。外面红压压一片,全是凄凄冷笑的妖邪罪鬼。
萧无常一见他们,便毫不掩饰地露出了厌恶神色。
“你们看看自己的样子……真是丑到家了。”他恨铁不成钢地说教了起来,“不用功读书也就罢了,还笑得如此瘆人,真以为不学无术便可肆意妄为吗?”
众鬼大约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一时气氛竟有些凝滞。连岑吟听着都觉得太阳穴疼。
“白面郎……这不是说笑的时机……”
“嗨,世间事皆可一笑。何必认真。”
萧无常说着,上前几步后又朝旁边挪,将岑吟牢牢地护在身后。
“这祠堂之主何在?”他问道,“出来说话。”
像是回应他一般,门外传来了一阵笑声。只见众鬼退开,让出一条路来。那个教书先生持着一卷书简缓步而来,踏入了房内。他满脸春风得意,显然对将行之事势在必得。
“有道是好运来时,真是挡都挡不住。”他笑道,“这又是哪里来的公子哥?这么不走运,倒便宜了我们。”
萧无常打量了他半晌,微微眯起了眼。
“罢了,我不怪你。”他沉声道,“你身份卑贱,地位低下,不配认得我。我原谅你。”
那教书先生勃然大怒,手指把书简捏得咔咔作响。
“那你倒是报上名来!”
“你先报。”
“你——”
“你先报。”
“你!!!”
“你先。”
教书先生哪见过如此无礼之人,被他气得怒发冲冠,岑吟觉得这竹简要被他捏断了。
“我乃是这祠堂之主,李竟山!”那先生怒道,“你小子是什么人?也配如此同我讲话!”
“李竟山……”萧无常说着,掐着指节算了算小六壬,“果然是卑贱鬼卒,不值一提。不过……”
他说着,朝方才那扇屏风走去,拂了拂上面的灰尘。
“你房间里,别的也罢,唯有此物最好。”萧无常感叹道,“你从何处得来的?卖给我如何?”
“你说什么?”
“我说,你这扇好屏风,卖我如何?”
岑吟不知他想做什么,便转头看了看屏风。原来那扇屏风是黑檀木所制,上面雕龙戏凤,做得极为精致。更巧妙的是画师以青金石,朱砂和砗磲等研碎做色料,又以孔雀石染金色描边,而使画作褪色极为缓慢,虽已过千年,仍栩栩如生。
那屏风画作有四副,岑吟所站之处只看得见其中三幅,一个是逆水行舟,一张猛虎食人,还有一幅祥云琵琶,皆为不世之作。
她见那屏风精妙绝伦,倒也理解为何萧无常恋恋不舍了。这时李竟山却冷笑了一声。
“将死之人了,还谈什么卖不卖的?”他嘲讽道,“你可真是破罐破摔。”
萧无常见他如此说,想来他应当是不卖,面上便露出不悦之色。
岑吟见他的手指一动,忽然从腰间取下一把匕首来,漫不经心地拿在手心里把玩。
“这屏风我要了。”他毫不客气地说道。
“你休想!”李竟山大怒。
萧无常哼了一声,抬起手就去抓那屏风,指甲把木板挠得咔嚓响。
“你干什么!这是我师父之物!”李竟山怒道,“不准动它!”
“张险之是你的师父?”萧无常一脸鄙夷,“别乱认祖归宗,他乃幽朝画师,你不过一介小小鬼卒,哪里活得了这么久。”
李竟山闻言,忽然转怒为笑,大有讥讽之意。
“此间孽镜,连接之地乃是封氏祠堂。”他阴森道,“萧公子……不会不知道那是何处吧?”
岑吟从未听说过封氏祠堂,但萧无常感叹了一声,显然是有所耳闻。
“哦?封氏祠堂?”他叹道,“那这里不简单啊。这可棘手了。”
“行了,废话少言。”李竟山傲然道,“你们就好好在此舍身饲鬼吧!哈哈哈……”
他的笑声被喀嚓一声轻响打断。岑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