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明白她心中所想。最后还是白刹走上前来。
“女冠想问之事,我等自是知晓。毕竟每次召我等前来,最后必问此事。”他合上文牒道,“女冠见谅。我等……并未在拘魂册上见到令尊与令堂名号。一应记录皆无。”
“那青青?”
“也无记载。”
原来在那名册之上,岑吟同萧无常一样,亦是形影单只。不知籍贯来历,不见父母名姓,她之线索,唯自己姓氏一个,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时隔甚久,竟还不能寻到他们下落吗?”岑吟不甘心地问,“无论生死?”
“暂不能。”
“连我父母叫什么……家住何方……也无法得知吗?”
“是。”
岑吟闻言,重重叹气,攒紧了掌下衣衫。
她这些年,请仙扶鸾,问了许多次妹妹与家人之事。但无论天地,阴阳,鬼神,皆寻不到他们踪影。威能如钦天神女,也只答无解二字。所有方式尝遍,皆无计可施。
“这到底怎么回事?”她百思不得其解。
“想来,系有人故意为之啦。”黑封在旁边道,“此人神通太过,绝非常人,只怕同你家有累世旧怨也未可知。”
“是什么人如此厉害,连神女亦寻不到蛛丝马迹?”岑吟皱着眉道,“可怜我妹妹,小小年纪便不知下落,实在令我……”
她一想青青便觉得难过,无法掩饰。两人同出母胎,羁绊极深,不知她如今流落在外可会安好,是否暖饱。如今更是思念甚深,险些哽咽出声。
黑封与白刹一见,急忙安慰她。但二鬼也不知该如何宽慰,只能说些好话,以求她莫要悲伤。
“说来,今日召我二人怎不在釉云观?”白刹问,“往日都是在观中桃园请鬼,如今来看……似乎是下山来了?”
“正是。”岑吟点头,“我如今……已离开道观,入红尘寻觅了。”
她将自己在观中扶鸾,从神女处求得天机一事,连同那签文一并告诉了他二人。黑封捏着下巴若有所思,白刹则抱起手臂,像是想到了什么。
“神女威能,远在我等之上。”他对岑吟道,“她既指点妖邪恶鬼地,必有缘故。女冠照做便是。”
他所言有理,岑吟无奈,只得点头,纵然心内郁结也毫无办法。
眼见时候不早,她无心再问,便起手道了声谢,示意他二人自去忙吧。
“脚尾饭!”黑封怕她忘记,连连重复道,“勿漏咗啊!”
岑吟答应了。黑封心满意足,捧起冒着青烟的线香,同白刹一起跃出窗外消失了。
阴阳拘魂使离开后,屋内阴气尽消。岑吟将手一扬,剩余两角的烛火瞬间熄灭,只余案上一盏烛台,微微闪烁。
她有些累了,见萧无常还没回来,便将腿双盘,结印打坐,很快入了定。
“福生无量天尊,不可思议功德……”
不知为何,岑吟正坐寰时,忽觉莫名心慌,便在心中默念着经文,安稳心神。
她并不知道,其实自始至终,萧无常就站在门外,背对着房门伫立不动。
他气息隐藏得极好,那双没有瞳孔的鬼眼注视着前方,眼眶处漆黑一片,令人毛骨悚然。
“……好重的阴气。”
手中的水囊被瞬间捏紧。他喃喃着,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离开客栈那日,萧无常同岑吟商议,请她随自己去城西一趟,有些事办,不会费太多时间。岑吟横竖也不知该去何方,见他如此说,就答应下来,与他同行。
待到她出门时,却见萧无常不知从哪里弄来一辆破旧马车,预备载着他们去城西。
马车虽然简陋,好在岑吟倒不十分介意。她仍旧穿着那朴素轻便的道袍,将随身之物放上马车,随萧无常一同去了。
因着鬼卒提醒,岑吟虽信任他,却也对他提防了三分。两人毕竟素昧平生,最忌交浅言深。纵然他是护法神,也非本国之人,还是谨慎为上。
马车在古道上徐徐走着,萧无常则懒懒地靠在边上,念着一些没来头的诗。
“我心迢迢,我意昭昭。”
岑吟起先并不理他,但两人一路从朝阳走到了正午,竟还未到城西。路有这么长吗?她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她朝周围看去,发现眼前这热闹集市……分外眼熟,似乎已经从这里走过两次了……
岑吟以为自己眼花了。
她有些疑窦,便留心观察。终于在马车第三次经过集市的时候,她猛地起身,一把将那车夫扯了下来。
“这地方已走了三遍了!”岑吟怒道,“你绕远路不说,为何要在原地兜圈子?只为了几文车钱吗?”
“客人息……息怒……老朽只是……”
“只是奉命罢了。”萧无常在车里懒散道,“是我让他走三遍的。”
“你是无事做吗?”岑吟有些恼火,“有这功夫,你走都走到城西了!”
“你没听过,神三鬼四的说法吗?”萧无常冲她笑,“我欲行之事,需得绕圈三次,才能成。”
“你最好把话说明白些!”岑吟怒道,“否则你便自己去吧,恕我不奉陪了!”
“我是来接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