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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郊野岭,杂草横生,道路尽头,竟有一座规模不小的神庙。不过这庙宇早已荒废,就连大门都不知去向,前院更是成了山中动物们的乐园,处处都是干涸的粪便或尿渍。

穿过破败不堪的前院,到了中殿,台子上摆着个缺了头的神像,单从下半身看不出原本的来历,但料想当是缕求不应,故而被当地的百姓愤而毁去的本地神灵。

若是盛世,为求心安,哪怕是不在册的小庙,只怕也有人贡献香火,可这乱世之中,人人朝不保夕,谁还有心情去求神拜佛呢?

李秋雨带着宋棠晚就躲在这间破庙里。

他带着她下了山,一夜之间逃出去数百里地,到了这杳无人烟的地方,才终于因力竭而停。

李秋雨靠坐在支撑大殿顶部的柱子下,微微喘着粗气,脸色惨白,犹如敷粉。

他仰着头,不敢去想谢池与萧遥他们如果输了会怎么样,更不敢去想石磊又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因为只要一想这些事,他就要被愧疚压垮。

他看了眼怀里,还在睡梦中的宋棠晚,看着她蜷缩成一团的可怜样子,眼神不禁又暗了几分。

一想到她空洞的双眼,他甚至不知道是否该唤醒她。

其实姚清没有对她本人做什么,但现实的一切已足够她发疯了。哪怕是像他这样的人经历了她所经历的一切,只怕也承受不了,试问一个没经历过什么生离死别的少女,又怎扛得住师兄背叛、同门惨死和家破人亡等一系列的人间惨剧?更何况这一切还都与他息息相关,要么是他亲手做的,要么是他的师门做的。

他要如何面对她?他又有什么脸面再面对她?他甚至不配再去爱慕她,去靠近她,不是吗?

难道要抹去她部分的记忆?

李秋雨没有这个能力,更不会这么做,因为哪怕他再想否认过去的自己,但他也清楚的知道,过去的他与现在的他就是同一个人。

一个人可以欺骗别人,但他很难欺骗自己。

哪怕他要的其实很少,很简单,但事已至此,这小小的愿望,也成了一种永远不可能实现的奢望了。他毕竟是沾满了鲜血的刽子手,又怎么有资格去享受田园牧歌?他必须一辈子带着这种无法消弭的痛苦活下去,直到死去。

没有再想下去,他直接解开了憩梦术。不多时,宋棠晚便睁开了眼睛。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她整个人好似被蜈蚣蛰了一下,一下子翻到了地上,直接缩到了屋子的角落。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就像是地上的兔子看见了狐狸,树上的松鼠看见了蟒蛇,天上的麻雀看见了老鹰。他们已不再是一起走过千里路的朋友,而是敌人,甚至可以说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李秋雨刚要说话,冷不丁眼前却是一黑。他低下头,看着血慢慢地从自己心口的位置渗出来,在那里,正插着一柄普普通通的匕首。

姚清放在她身上的匕首。

李秋雨本就受了伤,哪怕被石磊渡了一口先天气,但那毕竟是外人的东西,他没有立即炼化也就罢了,反倒一口气跑了这么远,如今又中了这一刀,心情积郁之下,顿时真气错乱,几欲吐血。

看见了李秋雨痛苦的样子,宋棠晚就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兔子般,左右看了看,发现中殿的一面墙塌了半边,于是立即起身,朝着那里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回......”

李秋雨刚想站起来,眼前的世界却突然黑了。他伸出手,却一下子扑倒在地,然后彻底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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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都峰上,绝仙池旁。

激烈的战斗已经落幕,这座雪山的主人,终究是赢了。

姚清仍旧是好端端地站在那,浑身上下就只有一边的袖子被剑气划破。她看着眼前的两人,就像是一位掌控一切的帝王在俯瞰两个不听话的臣子。

天底下再找不出第二个女人有她这般的气质,但这绝不是她生来就有的东西。如果你知道她这四十年究竟经历了什么,知道她跌倒了多少次又重新站了起来,那么就算你再不喜欢她,到最后也只会剩下敬畏与感慨。

“你们输了。”她开口,语气很平静,因为她只是在阐述一个彼此都认可的事实。没有半分的骄傲或兴奋,因为在她看来,这本就是应当的结果。

是的,萧遥与谢池败了,败得很彻底。

这绝不是因为他们修行不够努力,天赋不够卓绝,只不过姚清比他们更努力,天赋更高而已。你不能责怪他们,就像你不能指责鸽子飞得不如游隼快一样,何况这里是大雪山,她是大雪山的山主,你在这里与她斗法,就像是让鸽子和鱼比游泳,结局本就已经注定。

“我知道你们萧家有一门遁术,以你的修为,哪怕我也留不住你,可是他不行,他走不了。”她的语气还是那么的平静,因为这又是一个彼此都认可的事实。

萧遥沉默了。

他的确会这种遁术,这是萧家祖传的“剑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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