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
回到巨鲸堂,先自行处理了并不算太深的伤口,又换了身干净衣裳的欧阳惊鲵在得知了自己走后的这段日子里发生的事后,当即拍案而起,愤愤不平地骂道:“真亏得那帮狗东西敢想,他司百冬的犬子,拿什么配我们家云清?”
欧阳惊鲵越说越气,正想出门把那夏十郎和张瞒抓来问个清楚,却听符夫人道:“云清与那司江的确是自小相识,彼此也算熟悉。当家的与司堂主,也的确曾有些来往,我想云清嫁过去,也断不至于被欺负。”
“嫂嫂,您有所不知,他们两父子那是......”
还不等欧阳惊鲵反对,一直躲在暗处偷听的符云清便忍不住冲了出来,朝着母亲大喊道:“我不嫁人!我不要嫁人!”
“云清......”欧阳惊鲵一下子站了起来,看了看一脸愤怒之色的符云清,又看向表情复杂的大嫂,却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我不嫁人!”符云清又盯着母亲,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女孩子不嫁人,难道你要学那些男孩一样舞枪弄棒不成?”一向好脾气的符夫人今日却罕见的强硬起来,起身指着符云清驳斥道,“自古婚姻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儿有你说话的地方?”
符云清咬着牙,声音都在发抖:“如果爹爹还在,肯定不会让我嫁人!更不会让我嫁给那个司江!”
“你,咳咳咳,咳咳咳!”符夫人说着说着,忽然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
欧阳惊鲵见状,慌忙扶住了她:“嫂嫂,嫂嫂您没事吧?”
符云清看了一眼正在咳嗽的母亲,忽然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云清!你!”欧阳惊鲵见叫不住她,又不放心符夫人,正想喊人去拿些药来,突然却被符夫人一把抓住了手,“嫂嫂?”
符夫人喘着气,在欧阳惊鲵的搀扶下,靠着椅子慢慢坐了下来,好半晌,才哀叹道:“唉,我,我倒也不忍把女儿推出家门。可这乱世之中,女孩子不嫁人,又能怎么办呢?若是她爹还在,她当然可以一辈子都当她的大小姐,可我......我是个没用的母亲,我既不懂做生意,也没有那个福分能修行,我庇护不了她。”
欧阳惊鲵神色一黯,低下了头:“是我无能。”
“不要这么说。”符夫人拍了拍欧阳惊鲵的手,又撑起惨白的脸看向门外,眼神没有焦点,声音愈发虚弱,“我近来,常梦到他。是年轻时候的样子。想来是我时日无多,他特意来接我了。”
“嫂嫂!”欧阳惊鲵瞪大了眼睛,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话来。
他是修行之人,自然看得出符夫人的状态很是不好,而他这样嘴笨的人,就算是想连安慰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其实他也早有心理准备,毕竟自大哥死后,大嫂便一直郁郁寡欢,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几乎是不分昼夜地守在灵堂,这又岂能长久?
“所以啊,若是不能为云清寻个好夫家,我又怎么放得下心呢?惊鲵,你还年轻,你不应该一辈子都困在这地方。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也算是,为云清她多留一条后路了。”
“我,唉!”欧阳惊鲵恨恨地一锤大腿,铁打的汉子却几乎要哭出来了。
他恨,恨白鲨与神龙两堂丝毫不顾同门情谊,害得巨鲸堂如今连维持现状都做不到。他也恨那青面修罗,若不是他,大哥就不会死,一切也就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
可他更恨自己,恨自己的无能,竟连符大哥的遗孀也照顾不好。
人的一生会遇到很多无能为力的事,这一点只有等你长大了才会明白。符云清还没有长大,所以她不明白。
少女负气,独自一人跑出了门,跑过了街道,也跑过了茶楼,一直到城外的林子里,她才终于喘着粗气停下。
这里是她平时偷偷修行的地方。
自父亲死后,母亲便不许她再练武修行。这自然是因为丈夫死得太惨,作为母亲,她不愿女儿再走上同样的道路。可符云清不愿意放弃,所以便会瞒着母亲,偷偷跑来城外练武。
待到心情随着呼吸一起渐渐平复,少女仰起头,看着头顶的天,高高举起手,无比坚定地道:“我绝不要嫁人,尤其是嫁给司江那个混蛋!白鲨堂从我们家拿走的一切,我一定会亲手夺回来!”
她本是给自己打气,却不想这里竟还有外人,而且不是别人,正是白鲨堂的大少爷司江与两名奴仆。
他们本是尾随着先前在茶楼里产生争执的两人而来,可到了城外,却突然不见其踪影,正在找时,没想到正好碰见了符云清。
“哟,这不是符小姐吗?”司江突然从树后现身,狭长的眼眸里闪动着危险的光。
他并不喜欢符云清,因为她就像她的父亲符魁一样盛气凌人,让人一看就讨厌,但一是因为司百冬的叮嘱,二是因为符云清刚才的那番誓言反倒刺激了他,司江当即下令道,“生米煮成了熟饭,你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