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是海中君,鱼是水中臣,再大的鱼,也会畏惧龙威,哪怕符云清举起的其实只是一条半蛟的角。
水中的海兽受惊逃走之后,眼前这片萦绕不散的雾气倒是简单了。
这一片大雾本就只是为掩人耳目,帮水中的海兽遮掩踪迹而已,这就好比持剑的人已经跑了,那么单单一把不会自己动的剑又能有什么威胁呢?
虽然小舟已经断成了两截,但不妨碍有修行在身的二人继续前进。
穿过浓雾之后,离着蛇神岛已经不远。
不过,要想上这蛇神岛,却也不易。
这座海岛虽大,但并没有特别适合登岛的沙滩矮地,岛屿周围都是礁石和峭壁,不仅如此,海中还潜藏着剧毒的海蛇,稍有不慎,便会中招。
有些早早到的,不但没能登岛,所乘船只撞到暗礁损毁之后,上面的人不慎滚落海中。这些人本想接着游过去,却被海蛇咬中,很快便失去生命,尸体飘在海上,随着波浪起伏,这无疑给其他人心中蒙上了一层阴影。
没上岛就已经开始死人,这要是上了岛,最后又能活下来几个?
不过,艰难险阻从来都只能吓退心智不坚者,真正的勇士,向来是敢于冒着风雨前进的。
靠近蛇神岛后,符云清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先凝神观察了一番,最终选定了一处稍矮一些,而且有着不少岩石凸起以供攀爬的崖壁,脚下一蹬,好似只灵活的小麻雀,轻松便跳上了前方的礁石。
冷不丁那落脚的礁石背面竟藏着一条和石头差不多颜色的小蛇,受惊之下,突然弹起,张口便咬。
“小心!”
欧阳惊鲵在后面瞧得真切,吓了一跳,正要来救,却见那小蛇还未近身便被一股无形之力震开,落进了海里。
符云清脚下不停,踩着前方凸出海面的礁石,几个纵跳,飞身上了崖壁,紧跟着就像只小壁虎似的,迅速朝着上方攀去。
欧阳惊鲵见状,也来不及惊讶,先赶紧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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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蛇神山顶,真身为一条银鳞蛟龙的敖七公子被李秋雨一刀斩去了头顶的龙角,修为大跌之下,落在海中,却连句狠话都不敢放,赶紧逃远。
这条作恶多端的恶蛟没死,不是他不该死,也不是因为李秋雨杀不了他,只是因为他的报应还在后头。
眼看堂堂敖七公子在对方面前都好似只任凭揉捏的小泥鳅,厉千秋知道这次是踢到了真铁板,全没了反抗的心思,但也不慌张,反而好奇道:“我相信阁下这样的人物绝不至于说谎,可您既然与符魁无亲无故,又何以至此呢?”
李秋雨收起刀,看向厉千秋,只觉得有些讽刺。
买凶的人竟不认识自己雇佣的杀手,你说有趣不有趣?
见对方不答话,厉千秋又道:“不过,就算阁下再厉害也没用,因为我们四海帮侍奉的,恰恰是这天底下最不能招惹的人。”
厉千秋很有底气,毕竟人间最大,大不过白玉京与大雪山,你总不至于真跟先前猜的那样是从白玉京来的吧?
却不想,对方的回答再次出乎了他的预料。
“我知道,大雪山,对吗?”
李秋雨收起刀,看着厉千秋脸上的震惊之色,问出了最在意的一个问题:“现在该你回答了,为什么要符魁死?”
厉千秋似已认命,低下头,半晌,又复抬起,道:“符魁是个好人,可一个好人的命,和四海帮上下几万条人命,乃至于和整个南海千百万条人命比起来,也就不值一提了,您说呢?”
“哦?难道不杀他,这些人就都会死?”
“当然不至于全死,可是死上许多人,总是避免不了的。非是我危言耸听,树欲静而风不止,我们四海帮虽然只想偏安一隅,可中原乱世,连在那几座高悬在天上的山头上潜修的修士们都下山了,我们这些小人物要想活下去,岂不就只能靠住一棵大树?”
“所以你们与大雪山一拍即合,甚至与那条孽龙合作?”李秋雨伸出手轻轻一点,厉千秋顿时惨叫出声。
厉千秋丹田被废,顿时面如死灰,却还是咬着牙吼道:“谁不想当道德上的完人?可我肩上担着的是千万人的生计,这由不得我!”
“由不得你?”李秋雨冷冷地道,“真是可笑,你的歪理用来杀符魁尚且不够,又怎么撑得起你对符魁家人旧部的所作所为?你不光预先在船上动了手脚,引那海兽杀人,就连这岛上也有你早就安排好的杀手,甚至于你还亲自坐镇在此,就是为了灭口。处心积虑到了这个地步,还说什么为了大义,你自己信吗?”
厉千秋神色狰狞:“等她长大,若是知道了来龙去脉,岂会不报仇?到时候又有多少人要死?今天死这几个人,总好过未来死更多的人!”
“你真是无药可救。”李秋雨摇了摇头,正要动手彻底废去他的修为,却不料一只大袖忽然从旁卷来,竟将厉千秋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