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宋思意坐轮船离开了陵远,回到朗州。李君行送她到渡口。
从昨天晚上开始,她一直心情郁闷、纠结。换作是谁,遇到这种事,都没办法很快释怀吧。
晚上,李君行打了电话回来,问她一路是否顺利,吃饭了没有?她都只是简单回答。李君行明显感觉到她还在生着气,以往她接到他的电话可不是这样。
日子恢复从前,回到公司继续上班。马上到新年了,最近轮船公司更忙了,都忙着处理事故中伤员和死者的一大堆问题,还有应对汹涌的舆情。每天爸爸和大哥都忙得不见人。宋思意也被调到经理办公室帮忙,前台接线和办公室两边跑。
这天她去副经理办公室送完一沓文件,刚回到前台,文芳正在接电话:“噢,你稍等!”说完就把话筒递给她电话听筒,“找你的。是个男的。”
宋思意听到说是个男的,猜到多半是李君行了。她“噢”了一声,接过电话。
电话竟打到公司来了!李君行你有完没完。宋思意边想边说:“喂?干嘛打到公司来?我在上着班,忙着呢。”
电话那头竟然沉默了几秒,接着是一个既熟悉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的声音。
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请问……是宋思意小姐吗?我是朱晋章教授的助理。我叫黄鸿生。”
“朱晋章教授?……”宋思意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是的。您上次送来的……”
“啊,朱教授。”很快——她就想起来了。是手机!手机充电充进去了?这都过去好久了,宋思意差点忘了这事了。
宋思意既紧张又兴奋起来,“黄助教您好。是的,是的,我是宋思意。”
“宋小姐,你好。朱教授让您明天来实验室一趟,取回您的东西。”
对方仍旧是礼貌而不失分寸。
取回东西?是没充进去电吗?宋思意纳闷。不管了,明天去了再说。
第二天,宋思意如约来到芙蓉大学。虽然已是寒假,假期学生们都已经回家过假期了,但朱教授仍然在学校没回家,每天泡在实验室里做实验。她穿过长长的林荫道,来到朱教授实验室。一进门,看到的是昨天电话里的黄助教,他告诉宋思意朱教授此刻正在里间,让她进去等。
宋思意轻轻敲门。
声音响起:“请进!”是朱教授的声音。
推门进去,实验室很安静。宋思意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人影。“嘀 、嘀、嘀”有规律的的声音不时响起。桌上除了宋思意看也看不懂的实验器材,还有杂乱无章的堆放。成百上千的彩色的电线连接着无数个接口,地上、墙上、桌上交错纵横。这里,可以说真是很陌生又令人畏惧。
“朱教授!”宋思意轻轻叫了一声。
“噢。你来啦!”
宋思意仍然没有看到人。很安静,只有“嘀、嘀、嘀”的声音。
宋思意站在原地。
就在这时,一身白大褂实验服的朱教授从布满电线的桌子下面钻了出来。宋思意侧过头看向他。
“朱教授,您……”
没等她说完,朱教授就努努嘴,说:“你的东西,你看看。”朱教授将手里的什么东西放在桌上,指了指另一个桌子上的牛皮袋。
宋思意走过去,打开牛皮袋,拿出手机一看,屏幕瞬间亮了!屏幕上的屏保照片是她自己——是2023年的她,她坐在公园的草地上,笑颜如花。身后是上海,绿树参天,蓝天白云,一幢幢高楼直插云霄。
看到这个照片,有那么一瞬间,宋思意感觉自己仿佛穿越了,仿佛回到了那个繁花似锦、流光溢彩的2023年。那里有人在等她吗?在担心牵挂他吗?当然,有李君行、有阿婆,有小雅,还有很多爱她的人。
她忘记了高兴和激动。心中涌起痛苦和酸涩。她抚摸照片,眼中渐渐升起一团雾气。
“这个东西,是什么?是新式电话吗?还是……”不知什么时候,朱教授已经脱了手上的手套,走到了她面前。
宋思意这才缓过神来。
“啊……是的。朱教授,这是……最新式的电话。”宋思意一下子不知道该如果跟朱教授说这叫“手机”,是100年后的东西。
“除了打电话,我看它的功能应该还有很多。我在国外都没有见过。”朱教授薄薄眼镜片后面的眼睛盯向她,疑惑地挑挑眉。
“是的。除了打电话,它还可以录音、拍照、拍影像。”
“噢。”朱教授都没见过、没听过的电子产品应该不多,但这个东西实在不在他的知识范围内。他把头转过去,去拿桌上的实验数据单。忽然,他抬眼看她:“你是记者?”
记者?宋思意连自己都没想到这个东西的确最能跟记者挂得上钩。她只能练连连摆手:“噢,不是,不是。”
宋思意把手机装进牛皮袋,鞠躬道:“我以后再和您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