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娜的视线依旧集中在门的那些精美花纹上，与此同时，肩上的那些桎梏正一点点松开。
阿诺德在退却。
她转过头时，刚好看到他垂下的视线。阴暗的书房里仅有一丝阳光窜入，它懒散地斜下，边角映照在男人的左瞳。
他没有立刻回应，但肩膀逐渐明显的起伏，恰好证明了他内心的激励变化。
书房里，时间行走的声音无比明显。
琳娜嫣红的唇勾起笑容：“怎么了？这么简单的事情，阿诺德该不会做不到吧？”
阿诺德立刻抬头，语气中带着丝匆忙：“不是的小姐！我……”
现在他们几乎面对面站着，中间没有一丝巨大空隙。当他望向琳娜眼底，看见那一抹深不见底的暗光后，声音自动小了下去。
琳娜笑容依旧，维持着一贯的优雅姿态，从阿诺德身旁走开。她来到书架旁，手指随意抚过书脊。
这里也是那道阳光的所经之处，几本书被打照的字母拼凑起来，形成的刚好是“忠诚”。
“做不到的话，我又怎么说服自己，不把你赶走呢？我不需要不忠诚的执事。”
这句话到最后，语气逐渐夹带了一丝讥讽。琳娜站在书架旁，微微侧头，视线若有若无地扫过不远处的男人。
她想要看看，这位脾气其实并不好，看似温顺小狗，实则凶狠恶犬的男人，究竟能对自己隐忍到什么程度。
刚出禁闭室时，阿诺德对待自己与侍卫那不同的眼神，琳娜全部都注意到了。
这种程度的区别对待，似乎还不能让琳娜完全满意。
看着跟前的男人开始往自己这里靠近，接着屈膝触地，抛开了尊严对自己跪下，琳娜微眯起眼。
再温顺乖巧的狗，在受到虐待时都有反咬主人的可能性。
阿诺德跪下，正想要去握住她的手，再贴近、触碰，琳娜无情地将手抽开，她随意地就近坐下，视线里夹带着丝逗弄。
“就这？”贵族的高傲，与她天生的优雅，致使说这句话时，她的眼里依旧是怜悯与蔑视的混杂。“这样可不够哦。”
这样对阿诺德的羞辱似乎已经足够强烈了，但琳娜依旧不满意，甚至中途改变了一下坐姿。
现在，阿诺德只要稍稍往前一点点，就能碰到她的鞋尖。
“阿诺德，你的诚恳在哪里？衷心呢？”琳娜继续加重语气，嘴角的讥笑已经不愿藏起。
她看到男人眼中复杂的光正在不断交替，有愤怒有不甘，甚至还有伤感与悲痛。
但是这些都和她没关系，琳娜需要最直观的——表现。
有的时候想法并不重要，如果没能将它实现，那么一切全都等同于没有。
唯有表现，才能将虚无的想法实体化。
琳娜单手撑着下巴，脚尖绷直随意一晃，隐约擦过阿诺德的下巴，不确定是否有触碰到。她很有耐心，始终在观察阿诺德的眼神。
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琳娜能一直等待下去。
终于，男人看似平静的眼神眼瞳开始产生裂痕。那些虚假的情绪宣告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他表露出的剧烈颤动，更明显的还有满满的无措。
看着这愈加明显的情绪，琳娜毫无波澜的面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急着想要向她表露忠诚，却又想不出任何办法，即便阿诺德的本质是一匹阴戾的狼，他也会手足无措。
尽管什么也没做，但这是他的本能反应，什么都不保留地暴露内心，也是让琳娜满意的答案。
毫无波澜的面上，终于流露出一丝笑，挺起背，琳娜用手指钳住了阿诺德的脸颊。
她迫使他抬头，看向自己的高高在上。
“听着，看在你这次表现的份上，我不和你追究那天晚上的事情。但务必给我记住，我不需要会怀疑我的执事，而且我的身边永远不会缺人，听到了吗？”
警告的话被她说得如此平静，但是琳娜很清楚，对阿诺德来说，往往平静才是最致命、恐怖的。
话音落下，她的手轻拍一下对方，没有理会他仍未消散的惊恐无措，还有下意识流露的惊喜，直接站起身。
既然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琳娜没必要继续在书房浪费时间。
今天心情不错，她想，现在自己该去莱克莉娜大街上转转。
没等琳娜打开门，身后阿诺德的声音接着响起。
“琳娜小姐。”他呼唤。
她配合地停下脚步，微微侧头：“怎么了，阿诺德？”
现在一切都恢复到了平常，琳娜还是会与他对视，温柔地呼喊他的名字。
阿诺德急剧的呼吸终于得以平复了些，他起身，直勾勾地与琳娜对视着，带着一丝不确定与胆怯，稍稍朝她走近了些。
琳娜站在原地，等待他的开口。
阿诺德喉结上下滚动着：“我可以……其他人做的事情我都可以做。小姐，请您给我一个机会，只让我待在你的身边……可以吗？”
他知道自己的话是王国之内完全禁忌的，并且很有可能被逐出奥克莱德庄园。
低贱的仆从怎么能够要求贵族呢？
更何况……他犯下的打错才刚刚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