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上。
余光瞥见了窗外沉沉坠下去的落日。
*
徐楝实的午觉一下子睡到晚上六点半,她起身看了一眼时间,慌手慌脚起来,在室内打了几个转后,总算从睡眠的余韵里摆脱出来。
看来下次睡午觉还是得定闹钟。
她有点犯懒,决定再当一次妈宝女,仗着父母住得近,骑上自行车去蹭饭了。
骑到一半,她才想起来发个消息问家里有没有其他客人。
【妈妈】:有客人,隔壁的曾婶来串门了。
“吱呀”,自行车刹车停下。
徐楝实握着手机,不甘心地盯着那条刺目的消息好一会儿,暗道失策,叹了口气调转车头往回骑。
下馆子是不可能的,还是随便点个外卖吧。
【妈妈】:哈哈你就那么怕吗?不就是和邻居闲聊几句话吗?
她回复道:妈,不是害怕,是不愿意。
如果她是社会观察家的话,或许会专门凑上去和别人说闲话观察人们的生存状态。但她不是,她是个自私又忙碌的人,和不值得的人说一句不值得的话都会让她觉得浪费生命。
黄昏在小河上笼着一层模糊不清的光色,像对着镜子呵出来的雾气。
她停下自行车。
在对岸河沿的石头上坐着一个人,他的额头抵在膝盖上,脊背微微拱了起来,看起来寥落极了。
她远远地看了他一会儿,正要踩动踏板离开时,他却直起了身,和她视线相撞。
躲不过去了。
她骑车穿过小桥,来到他旁边,把自行车停好。
薛秀宇抬起头看她,挺直脊背,看起来相当勉强地笑了一下:“晚上好。”
似乎在很久以前的某个日暮,也在河边,他们也这样稍显尴尬地相遇过。
黑色的,湿漉漉的,散发着遮掩不住戾气的眼神。
“现在还是不要笑了。”她在他面前蹲下来仔细打量他。
笑得比哭还难看。
薛秀宇低了低头,脸部轮廓沉在半明半昧的光线里,眼睛鼻子嘴唇陷没在昏暗中,神色不明:“你回去吧,太晚了。”
她依然沉默地注视着他。
“怎么哭了?”她小心翼翼地问。
翻涌上来的强烈情绪让他不知所措,他皱起眉:“没有。”
他别过头去不看她,细密的窒息感像繁复的网一样让他喉咙口被扼住了。
她闪闪发光,但他千疮百孔。
她不需要他,但他需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