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榆!”
瞿向淮那日没有听到许榆的回答,陆时宴的出现打断了他们的交谈,他看见许榆冷冰冰的脸在见到陆时宴时柔软下来。
夕阳的光穿透玻璃印在许榆的侧脸,光斑跳跃在她的肩膀,她偏过头,眉眼弯弯。
“怎么这个时候才来?”许榆从桌肚里拿出一本册子递给陆时宴,陆时宴要参加奥数比赛,这是许榆这几天抽空替他整理出来的笔记。
陆时宴额角泛着汗,他警惕地与瞿向淮对视一眼,回道:“去教务室帮了一会儿忙,对不起,让你等这么久。”
这么多年来,瞿向淮和陆时宴一直相互看不上眼,瞿向淮觉得陆时宴是只会躲在许榆身后的胆小鬼,陆时宴觉得瞿向淮是只会欺负许榆的大混蛋。
“矫情。”瞿向淮冷哼一声。
陆时宴看向瞿向淮的眸子泠然,再收回眼神看向许榆后又变得温和起来:“他怎么在这?”
许榆没有意识到瞿向淮和陆时宴之间不对盘的原因,她耸了耸肩,随意回答:“瞿少爷来问我要不要和他一起去留学。”
少年的背脊瞬间僵住,连呼吸都慢了一拍。
“我不会去的。”许榆漫不经心补充道。
“为什么?”这会儿又轮到瞿向淮不爽了,他都说了自己会承包许榆去留学的一切费用,他想不明白许榆留在陆家有什么好的,她毕竟不是陆家的亲女儿。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许榆踢了踢瞿向淮的小腿肚,示意他将脚收回去,“小时还在这里,我才不会离开呢。”
“许榆不会离开陆时宴。”
瞿向淮听进耳朵里的就是这样的一句话,许榆的话不知道是戳到他哪根神经,瞿向淮猛然站起身,他抬腿狠狠踢向座椅,瓷砖与座椅摩擦出吱呀声响。
“你发什么疯?”许榆被吓了一跳。
“一个破聋子就这么好?好到你——你——”瞿向淮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他气不过一处,转头离开。
出教室前,他回头:“许榆,难道你要一辈子守着他吗?”
“神经!”许榆没听懂瞿向淮话中的深意,低声骂了句。
陆时宴的唇角压都压不下去,他眼睛亮晶晶的,走上前将瞿向淮踢乱的座椅摆正。
“小榆,我觉得很开心。”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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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可能一辈子都守着陆时宴。”陆老太站在过道里,挂了瞿向淮的电话后她也没让许榆去看护室见陆时宴,语气里透露出冰冷,与方才接电话的时候截然不同。
许榆定定看着陆老太,时光荏苒,陆老太的牙全部换成了假牙,她的身躯越发佝偻,头上的银丝用染发膏都遮不住,这一刻,许榆突然意识到陆老太是真的老了。
“我和你做一笔交易。”陆老太见少女久久不语,她拿出最后的杀手锏,“阿圩死了,陆家需要一个接班人,只要你肯走,我就将陆时宴作为陆家的亲孙子培养。”
“为什么?”许榆不解,她不明白陆老太非要将她送走的缘由。只是为了讨好瞿向淮?不可能的,许榆不会讨瞿向淮的欢心,只会将他气得跳脚。
“瞿少爷承诺了一个项目。”陆老太眼尾下垂,她的目光越过许榆,落在她身后洁白的墙壁,“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原因。”
“最重要原因是——我不希望陆家的继承人过分粘着一个外人。”十年前,陆老太就觉得陆时宴对许榆粘的太过厉害,有许榆的地方必定会有陆时宴跟着。他就像是认了主的小狼崽子,面对其他人时警惕冰冷,只要许榆出现在他面前,他就会摇起身后的狼尾巴,那模样藏都藏不住。
陆圩死了,陆老太老了,陆家枝叶单薄后继无人,陆老太终于看见了陆时宴。
即使他现在躺在看护室的病床上插满了管子,呼吸微弱。
“陆家需要一个继承人,只要你走了,陆时宴就会成为那个继承人。”
许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承认如果陆老太真将陆时宴当作继承人培养的话,陆时宴的人生定然会前途无量,他的生命定然不会在成年那日戛然而止。
或许在未来,他会成为闻名遐迩的陆总,或许在最具吸引力年度榜单中,他也会赫然留名。
想象起来,好像这样做许榆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完成了拯救陆时宴的任务。
可是,许榆觉得她不能替陆时宴做决定,她张了张口想要拒绝。
“你不觉得你的人生一直在围着陆时宴转动吗?”陆老太的话如一道惊雷劈下,她从包里拿出了许榆的领养单,递过去:“我知道你并不想被困在陆家,所以只要你答应离开,你和陆家的领养会就此作废。我会给你一大笔钱,你可以去过你自己的人生。”
“我自己的人生?”许榆小声呢喃,这么多年来她确实是一直在围着陆时宴转,她将陆时宴放在第一位,却忽略了自己。
寂静的医院走廊充斥着消毒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