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这场震荡引得府中人人自危。
后半日个个屏息静气,恪尽职守,到了时辰,乖乖回家,再不东拉西扯,上蹿下跳。
王四儿是厨房里最不起眼的打杂小厮,十五六的少年,个子不高,惯常蔫头耷脑,寡言少语,丝毫不引人注意。
这日他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和管事打了招呼便出府回家。
然而本该左拐的路口选择了直行,走街过巷,两刻钟后,敲响一处府邸后门。
很快门打开,里面一个婆子探头看了眼,把人让进去。
王四儿被引到一处院子,等了片刻,被小厮引进屋里,进屋便拜:“小的见过三老爷。”
若是吉美瑾在这里,一眼便能认出上首坐着的正是认亲当日意图给她难堪的三老爷。
“今日怎么突然来了?”
不叫起,王四儿也不敢动,趴着回道:“回三老爷,将军府今日发生大事,赵账房等好几位管事被夫人抓起来了。”
三老爷诧异抬起上身,“怎么回事?”
不过瞬间又反应过来,脸色微变,“可是那事被发现了?”
王四儿:“回三老爷,是赵账房做假账、以及其他人偷盗府中财物以次充好从中牟利的事事发了。”
三老爷松了口气,坐了回去,“这就好,这就好。”
王四儿继续道:“三老爷,赵账房让人给小的传话,让您想办法救他,否则……”
三老爷冷笑一声,想了想道:“你先回去,告诉他且等等,做假账而已,死不了人,等过几日时机到了……呵呵,我定会为他报此仇。”
王四儿犹豫片刻,还是道:“可是……夫人这番堪称雷霆手段,已是杖责不少人,且已查抄众管事家中,搜出贪墨银两两千多两,据说还有五千多两不见踪影,夫人说,若无法悉数偿还,会报官处理。”
三老爷沉下脸,陡然站起,在厅中来回踱了几步,阴声道:“这妇人果然小家子气,此乃府中事务,若报官便是家丑外扬,到时候将军府定会成为京中笑话!”
重要的是,若官府的人介入,使出严苛手段,难免不会牵扯其他。
想定关碍,他回身道:“这样,你回去告诉他,让他先拖上几日,就说想办法筹集银两,等我想想办法,定不叫他出事就是。”
王四儿忙应下,“是,小的明白了。”
送走王四儿,三老爷招来心腹,附耳吩咐几句,心腹便匆匆离开。
傍晚时分,刚用过晚饭,二壮便来求见。
“夫人,府中五位奴仆有异动,其中四人在筹措银两,一人找去了三老爷府上。”
吉美瑾淡淡一笑,“果然是他。”
此前喜丫发现赵账房与三房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后来又因冰鉴引出赵账房贪墨一事,吉美瑾便猜到其中多半有三老爷插手。
果然不出所料。
她道:“想必那消失不见的五千多两银子,也进了他的口袋。既然有人找上三老爷,定是想要求救,只是不知三老爷会如何救他。”
略思索,吩咐道:“你看紧那人,另外,若赵账房等人再想办法与外界联系,也只当不知,看看他们到底在将军府埋了多少棋子。”
二壮应下,“是,夫人。”
第二日早上,赵账房求见,再三祈求吉美瑾给他些日子,保证将所缺银两尽数凑齐。
吉美瑾如他所愿。
又过一日,是临江侯母亲六十大寿,肖氏因这两日暑热,身子有些疲累,不好上门冲撞寿星,便让吉美瑾上门拜寿,厉琳留在府中照顾。
府中事多,吉美瑾拜见过临江侯老夫人,说过缘由,用了一顿饭便告辞。
马车行到半路,遇上明月派来寻她的人。
“夫人,府中出事了,上午萧氏突然上门,求见老夫人,不知与老夫人说了什么,竟让她带走了小小姐,二小姐知道后,立时带人追上去,如今已经在张家闹起来了。”
吉美瑾皱眉,她对厉芸之事早有安排,但事出突然,不是犹豫的时候,吩咐道:“转道,去张家。”
萧氏后嫁的是一位翰林学士,虽不如将军府位高权重,但也是清贵人家,府邸与将军府离得不算远。
吉美瑾让加快速度,不到半个时辰便到了地方。
见张家门口并无外人观望,多少松了口气。
很快大门敞开,马车直接驶进二门,下车时,一位上了年纪面色沉着的嬷嬷恭敬行礼,“奴婢见过将军夫人,还请夫人见谅,因府上二小姐正与我们夫人争执,老夫人正从中劝诫,因而未能前来恭候,是我们失礼。”
吉美瑾:“无妨,正事要紧,你带我去见你们老夫人吧。”
“是,夫人请随奴婢来。”
老嬷嬷言行有度,不卑不亢,倒让吉美瑾有些好奇,这样的人家怎会让萧氏做出虐待厉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