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三人来到“兰肆”后门,良棣着急回晋安堂未做停留。
裕安被婶娘拽住,言说要再聊几句。
回到浣衣房,婉儿在房里正在叠衣服。婶娘看着她,又深深的叹息了一声。
“婶娘,你别担心,找机会咱们就离开这里。”
“这件事从长计议吧。这两天忙慌慌的,也没问你,你在那王府待的习惯吗?吃的饱睡的着么?世子苛待你没有?听说皇宫、王府规矩大过天,可千万当心着。”
“婶娘,我吃的饱睡得好,你别担心。世子他为人谦逊稳重,待人赤诚,那潞绸便是他赠予的。只是这事你知、我知,千万不要告诉别人,世子慎重交代过的。婉儿,你也听见了么?”
婉儿急忙点点头。
“原来是王府拿出来的丝绸?呵呵,这倒算是故人帮故人了。”
“故人?帮故人?婶娘,这是从何说起呀?”
“你不急着回去的话,我大概跟你说说。”
“我出来世子是知道的,不急这一刻半刻的。”
婶娘点点头拿了板凳坐下,指了指边上的板凳,裕安也坐了下来。
“你注意到冰笙母亲脸上的黥刑了吧?”
“是,近处可以看见。”
“她其实并未犯下什么罪过,是被丈夫连累。而她的丈夫,曾是景亲王府的侍卫指挥史,正经的吃朝廷俸禄三品官儿呢。”
“啊?那她丈夫犯了什么错连累她了呢?”
“哎。这事说来话就长了,得从景王爷说起了。”
“婉儿,你去外面看看衣服干了没有,有人来浣衣坊,你就咳嗽两声。”
“就是帮你们盯着点人呗。”婉儿撇撇嘴出去了。
赵婶娘接着说道:
“景王爷是先帝的第三子李殷,年满25岁,就封了亲王,赐了四景城池给他作为封地,所以又称景亲王。景亲王原来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叫李承宁,小儿子就是你正伴读的李承锦。按王律,只有亲王的长子出生就是王世子,将来承袭亲王爵禄,其他的儿子只能做郡王的。所以,以前的王世子是李承宁。”
裕安点点头。
“因世子身份贵重,在他满15岁时,景王爷将当时王府的侍卫指挥使,也就是你陆大娘的丈夫叫陆逸鸣,指派过去给世子做近身侍卫长。三年前,景王爷安排了一桩差事给当时的世子,据你陆大娘说,是押送粮银去上京,走的水路,她家老陆作为押解官之一,陪着世子一起出发的。结果顺风顺水的出了四景,刚到甬江面上就出事儿了。”
赵婶娘说道这里,不由自主的压低了声音。
“你陆大娘跟我说,回来禀报的人说糟了大风,但她听她家老陆说过,那个时节江面最是平稳,不太可能会有大风浪。更巧的是,一整个船队十几条船,只有世子和他家老陆的那条船翻了,据说打捞了五日,都没见人影。你想那江水湍急,人一旦落下还怎么找的到。事情闹的挺大的,但是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粮银还是得运到上京的,朝廷指了金陵界的官兵护卫着粮银抵达了上京。圣上为了安慰景王爷,特赐了当时还是郡王的李承锦为王世子。”
“原来是这样。那陆大娘怎的就落了黥刑?她丈夫找到了?”
“哎,倒霉呀。朝廷一道御封圣旨下来,还有一道追究不利的圣旨,当时的知府便奏报是老陆护卫不利,才导致了世子失踪。老陆失踪了,但是家人都在,全家老小三十多口都落了黥刑没入奴籍,那个时候,冰笙在上京外祖家才逃过一劫。”
“听陆大娘的话音,似乎糟了大风是不对的?”
“是。她说她家老陆说的,王爷挑水路走,就是因为那个时节江面平稳,且气候清爽,江河上不易起雾气,可以一望无余。那时节陆路上深林草莽的,反倒水路是最安全的,所以这事情出的蹊跷。这还不止,按说景王府的侍卫指挥副史,也应该在世子的船上,他却好好的回来了。回来后他主动请渎职之罪,说当时因为在另一艘船上跟兄弟们喝酒,待反应过来,世子的船已经翻了。”
“王爷治他罪了么?”
“听说没治罪,反而赐银安慰。那副史在景南的时候,十天有九天在这‘兰肆’里,所以你陆大娘辗转到这里谋了个差事,不是单纯的赚点家用那么简单的。”
“那副史不在景南了?”
“说是去年朝廷向各王府征调兵丁,他自请去了,现在应是在抗北的大军里。”
“那陆大娘可探出点什么?”
“哎,在这浣衣房里能探得出什么?她要探出什么,也不至于急的燥火攻心,病成这样子了。她这病呀,我不是大夫,都能看的出来,除了积累成疾,还有很大一块就是心病了。”
“陆大娘都知道事情不对,王府那边难道没有一点怀疑?”
“这就无从知晓了,你刚去上差,这些事情只可当不知道,万不可好奇探究。明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