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偷跑去找父亲前被刘夫人软禁在春华居算起,刘婉差不多有月余未见过自己的两位师父了。她身体大好,恰逢这一日风和日丽,便拎着一盒精致的糕点先去拜访华师父,毕竟偷了师父的刀,得有个交代。
走到小院门口,见华朗手中一把环首刀,正在练功,练得正是他自创的那套‘杀猪刀法’。刘婉停在小院门口没有出声,静静地看师父练刀。
似乎察觉到刘婉的到来,华朗手中的刀陡然变化起来。“咦?!”刘婉看得眼花缭乱,心中跟着疑惑起来。
华师父教她这套刀法时,曾对她说,功夫的招式不在花哨,管用就行。譬如他所创的这套刀法,脱胎于他年少时杀猪宰牛,剔骨切肉时的手法,既不罡猛霸道,又不乱花迷人,无论是劈、剁、搂、挑、片、砍、削、抹,一招一式简单直接,关键在于对对方的招数的精准拆解,一刀下去,直取要害,毫不冗余。
这套刀法的招式非常简单,每招每式刘婉几乎已经烂熟于胸,可眼下华师父使出来却又有些似是而非。单看每一招都是简单的招数,可连起来却变化莫测,又非平日里他所讲的简单直接。
还不待刘婉捋出个所以然来,华朗突然一刀朝她直刺而来。刘婉侧身斜闪,手中的食盒朝前一递。
那华朗年少时因口腹之欲难抑,才去学了杀猪宰牛。眼见食盒在前,香味扑鼻,肚中馋虫立时苏醒,不得不停刀收招。
便是这一瞬,刘婉闪进小院,足尖一点,飞到院廊下,将食盒往地上一搁,取下一把环首刀。
华朗又一刀追至,刘婉忙回身挥刀格挡。师徒二人一来一往,顷刻间就拆了七八招。
华朗年轻时也曾是江湖豪侠,不过后来一条腿伤了筋骨,再不复往昔能笑傲江湖潇洒自如,便隐退到刘襄阳府上,做了刘婉姐弟几人的拳脚师父。
平日里,他轻易不会跟别人动手,和刘婉拆招大多比较照顾到刘婉的水平,不会一上来就倾尽全力,将刘婉打压得毫无还手之力。以至于刘婉有了错觉,华师父的功夫就比自己高那么一点点。
而此时,刘婉接连应对的七八招都被华朗一刀勘破,咄咄相逼,让刘婉有种无处下手也无处可逃的感觉。这还是刘婉第一次见华师父拖着一条受伤的腿,使出这么灵活的招式。
刘婉长刀翻飞,一边护住周身,一边后退,绕着小院游走。华朗见状,骂道,“小兔崽子,偷刀都偷到你师父屋子里来了,看为师今日不教训教训你,要你晓得天高地厚。”他本就是粗人,眼下又气极了,便是对着府君的女郎,也无所顾忌地骂了起来。
说着,他手中的刀以一个极刁钻的角度从刘婉刀锋缝隙中穿过,自下而上撩了过来。刘婉回挡已不及,忙以攻为守,横刀削向华朗抬起的手臂下方。口中连连认错,“师父,徒弟知错了,徒弟向您保证,下次再也不敢了。”
华朗刀锋一旋,绕开刘婉削过来的刀,便又像片肉一般,刀锋平着推向刘婉右臂。这一刀非同小可,情急之下,刘婉抽刀翻腕,倒立长刀一挡,左手抵住刀背。两刀一横一竖成‘十字’相撞,凝滞不动。
刘婉右手腕快拧成了‘麻花’,双手吃力地推着刀,“华师父,手下留情!难不成您想宰了徒儿泄愤才肯罢休?”
华朗单腿支撑,咬牙切齿道,“哼!你别以为我不敢!都怪为师平日里将你纵得有恃无恐。你看看堂上那把刀。”
刘婉偏头一看,见堂上刀架上那把金翎凤尾刀竟然奇迹般地没有被阿爷和阿姨没收。
“我跟府君说了,金翎凤尾刀还是由我来保管,今后刀在人在,刀失人亡。既然你这么能耐,敢偷刀出去砍人,那从今起,你若能打赢我,就让你用这把刀。否则,你就永远也别想碰,你敢不敢答应?”
刘婉被激起了好胜心,想要一试。“那有何不敢!”
华朗刀锋一转,削向刘婉脖颈,“好,就等你这句话!”
华师父出刀招招都是杀机,刘婉旋即弯腰低头避过,手中的刀挥向华朗的下盘。华朗见她俯身,无动于衷,只举刀朝刘婉头顶劈过去,逼得刘婉不得不收手横刀相迎。便是这一迎,刘婉顿觉太行压顶,手腕一麻,腰也直不起来,脚下踉跄,差点摔倒。
便是如剔骨分肉一般,华朗的刀是骨,刀锋上的劲力便是肉。若是一刀砍在骨头上定是砍不动,也割不了肉,但只需沿着骨肉连接处稍稍用力,便能轻易卸下肉来。那没有肉的骨头也没甚用,只能用来炖汤了。
刘婉手臂一展,刀锋斜削,将华朗的刀引开,卸去其压顶的劲力。随即刀尖在地上一点,一个跟斗翻身跳了出去。
华朗不给她喘息的机会,连忙追至,连番使出劈、剁、片、砍、削,刘婉被气势汹汹的刀锋追得满场乱跑,匆忙应付间,发觉自己根本无力招架。
华朗拖着一条受伤的腿,一瘸一拐地追在后头,一边追一边骂道,“小兔崽子跑什么跑,接招啊!你有能耐偷刀,没能耐接我的招了是吧,你要是接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