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是我早前发的一条微博,我分享的我唱的一首歌——
《it began with a fallen leaf》。
她评论说:天啦我好喜欢这首歌的!第一次听到英文版本!你唱歌好好听啊天啦!
我点开看清楚,人在风中凌乱……太太,你人设崩了你知道吗。
我唱歌其实一般,声音音色是清澈干净的,咬字发音还算可以,但是气息不足,没有唱功,直接唱的话真的不能听。只是有时候遇到了很喜欢很喜欢的歌,就会想要自己唱,大概要唱上百遍,才能录一个还不错的片段出来,好不容易满意了,就忍不住发了出来,觉得反正我的微博没有人看。
没想到她看了。
我一想到她听了我的歌,就莫名地脸发热,自己打开了又再听一遍——
……
i wish that you could be here
i see your face everywhere
i would do anything to have you close and near
……还行,能听,可以。
我再三安抚自己。
然后,好开心好开心。
但我始终不知道怎么回复她的评论,最后,我打开私信框,给她发:“好开心被太太翻牌啦[可爱]”
她回:“……”
在私信里,她真的很主动,跟之前微博和真人给我的印象完全不同。
她不仅打了很多字又跟我夸了一遍那首歌认真说明她是真的真的喜欢不是虚伪捧场,还再三感叹跟我有缘下棋遇见微博又遇见,最后要我微信说方便以后一起下棋……
后来我知道了我们是一个学院的,我金融系,她国际贸易,但是是我自己留意知道的,跟她聊天的过程中并没有提起,我们会聊生活,但默契地不会提三次元具体信息。
那时是我大四上学期,她大三上学期。
我们一开始的聊天页面全都是分享五子棋小程序、互发“开局吧”。
她先发,我大四时间自由,基本上能秒回,随时陪她。也有我自己想下想发的时候,但怕她没空没回我尴尬,就忍了好久都没发。
直到后来她主动说,觉得都是她在骚扰我,我好像不需要她,问我会不会觉得她很烦……
我心里咯噔一下,怎么会,于是也开始发了,然后她几乎跟我一样也是随叫随到,我们下棋下得非常开心,虽然也曾一起反省是不是太过沉迷,但一起升上六段的那一刻真的想隔空拥抱放烟花庆贺。
再后来我们下棋少了,每天聊一些日常生活,也基本上每天都有联系,经常互发当下照片,她发她在文具店买颜料,我发我用电饭锅做面包。
虽然关系只能算是网友,我跟她的联系却多过我所有其他朋友。
大学同学、公司同事,这些每天都会在现实中长时间相处的人,反而只是泛泛之交,偶尔聊天也都浮于表面,彼此都明白只是社交礼仪而已。
放心她不会烦我之后,我慢慢忍不住什么都跟她说,比如我妈妈总是数落我贬低我,比如我很不喜欢我的专业和工作,比如我好想做出满意的面包、成为自媒体美食达人……
直到工作开始频频遇到不顺,我忽然意识到,我说的太多了,她每次都安慰我、安慰到后来每次说的话都差不多。
我回顾我们的聊天记录,看我发的那些内容,感觉全都是负能量,而她还不厌其烦地回复我、安慰我……我觉得无地自容。
于是我开始克制自己的倾诉欲,变得像刚开始一样很少主动开口,想着先把生活过好吧,等有什么开心的好事情了,再跟她分享。
可是没有等到好事情,情况越来越差,最后我离开公司、进出医院、回到出租屋时,心情到了空前的低谷,我讨厌失败的自己,也讨厌被工作入侵到很久没什么个人消息到手机和微信。
我想重新开始,冲动之下注销了手机号和用这个手机号关联的所有社交账号,包括微博和微信,然后去买了新的手机卡,联系人只剩下一个就是我妈。
我知道我很冲动,当时唯一舍不得的就是金瞳,可是我对我自己没有了自信,对我们的网友关系也没有了自信,我当时觉得漫长时间里我都不会好起来了,而她学业事业都光明顺利,我可能是她最低级最没用的朋友——如果她把我当作朋友——而我不应该耽误她的时间消耗她的心情,我应该识趣地自行远离。
其实在最后那段时间里,她是我唯一还有联系的朋友,我跟她说的那些诉说自己生活但都显得是负能量的话,是我当时唯一的对外交流和沟通了。
她很正常,有正常的家人和很多的朋友,我对她来说不知道是多少分之一,但她对我来说、即使只是在网上认识的网友、也是我当时的唯一。
我不敢让她知道,言语中也有刻意不着痕迹地伪装正常,我怕她感觉到压力,但我想,即使再怎么刻意假装,她还是能感觉到一些端倪的吧。她也是非常敏感细腻的人。
我感觉我自己很沉重,我不想再传递给她任何一点我自己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