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去了弟弟。
我们家的氛围重新变得很差。
爸爸喜怒无常了很长一段时间。会和妈妈动手打架。把挂在墙上的一家三口的相框摔碎,碎裂的玻璃溅到我脚背,我凝血障碍,血止不住,自己用毛巾捂着,缩在角落不敢出声。
妈妈被打断了一根肋骨,住了院。
但他们还是没有离婚。
妈妈说,离婚丢人。爸爸不同意,则是因为妈妈答应借钱给他买出租车做司机,除了妈妈,没有别的愿意养他的人。
在这样的家庭条件下,我在学校里总是很不自信,交了朋友,不敢带朋友去自己家里玩。因为没有钱,aa负担不起,让人家请客又不好意思,所以也不跟朋友在外面一起吃饭。
妈妈也说,同样水平的人,只能认识同样水平的人。
让我不要高攀。
但她后来认识了开超市的方阿姨,又很开心很开心。虽然方家只是有一间很小的超市,却每天顾客盈门,和我们拮据困难的条件相比,完全算是富户了。
妈妈每次和方阿姨在一起的时候,都带着逢迎与讨好。我在一旁,看得心里很酸。
我爸爸后来开出租车的时候,撞到了人,撞坏了车,又不做了。游手好闲很久,又让妈妈借钱给他去做包工头。
他什么都不懂,脾气又差,包工头也做失败了。合伙人举报他挪用公款,他无法辩白,被告上法庭败诉,还不上钱,不敢回家,一直呆在外地。
妈妈更加自卑,所以认识方阿姨的时候,觉得遇到了命中的贵人。
因此,她觉得方家能帮扶我们家,能让我们家好转起来。我即使心里不认同,也没办法多说些什么。
只是,如果代价是把我嫁给方刚,那我也无论如何不会同意。
高三毕业我还小,她们没有太认真。方刚在s市工作,我在n市读大学,方阿姨和我妈妈也都觉得我们或许有除了彼此以外更好的选择。
时间过得很快,我大学也毕业了。妈妈希望我找n市有钱人的念头落了空,方刚也没在s市找到女朋友,所以这才又想把我们凑在一起。
静谧舒适的夜晚,美好的小白面包店。
这已经是我新的开始,却又陷入了一些不太好的回忆。在榻榻米小床上翻来覆去,透过斜窗看天边的月亮。
很久以后才睡着。做了一晚上的梦。
一些漫长时间里,白天的时候刻意遗忘不去想的事情,不由控制地浮现在了梦里。
会不会有人奇怪,金融公司那份工作,行政部门领导只是中轻度的骚扰我,并没有对我造成严重的伤害,为什么我的反应会那么大呢?
是因为,我不是第一次遭遇那样的事。
高二那一年,我十六七岁。全家人赖以为生的纺织厂倒闭了,破旧的筒子楼也被推倒。
那小小的二十平屋子是职工们花钱买下的,得到了补偿,会在不久后搬进新的小区。但小区大半年后才会交房,这期间大家只能另外找地方住。
我们一家三口暂时没有家了。爸爸为了逃避官司,躲到了西部落后地区的工地打工,妈妈南下去了经济发达的z市,找别的纺织厂。
c县老家只剩未成年的我一个人,被安排住进了有房子独居的叔叔家里。爸妈很感激叔叔,也对我的生活放了心,可以安心在外打拼。
刚开始的时候,叔叔也对我很好。给我住了有南阳台的次卧,我人生第一次,拥有了可以自己一个人用的洗手间。
叔叔还算有钱,但是大龄离异,家里挺乱的。他让我给他做饭和洗衣服,我觉得这些确实是我应该为他做的,就都做。
他的衬衫每天都换,说不能用洗衣机洗。我只好在晚自习回去,做完作业后,一件件给他手洗。虽然是亲叔叔,但我们两家一年也见不了几次,其实不是很熟悉,所以这样子他为我提供住处,我为他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也是合理的。
但是,有一天晚上,他喝醉了,凌晨三点回家,没带钥匙,大力锤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