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一股奇怪的味道汽油味。
儿时记忆中蒲城的样子,一点没变。
蒲城没有机场,他是连夜坐了8个小时的夜间大巴回来的,跟一群不洗脚的大叔大爷挤在难以呼吸的车厢里。这会儿一阵阵的晕车劲儿还在往上反,他捂着嘴压了一下胃里的不适。
闫肃的电话很快又打了过来,好像是刻意要解释:“你好我是闫肃,我刚跑完步。”
“哦。”杨今予没正经笑了一下。
“请问你是已经到蒲城了吗?高铁站吗?”
高铁?
杨今予去年回来演出时,蒲城还没有通高铁,所以这次回来压根没想过有高铁这个选项。
“长途汽车站。”
杨今予顿觉失策了。
话音刚落,闫肃飞快道:“出站口右边30米有一个麦当劳,你可以先进去等会儿,我十分钟到。”
杨今予听到电话那头似乎是在拿衣服的声音,正想拒绝,说自己不用接,话已经挂断了。
八成是把他当成了纯外地人。
蒲城比北京冷,他在手上哈了哈气,裹紧了外套。
其实他没打算让人接,就是知会这个纪委一声,然后打车去趟花哥那。
他在这个城市有一个小时候认识的哥,诨号花哥。
花哥在各个酒吧、live house都有人脉,去年演出的活儿就是花哥给他谈的,这些年一直保持着联系。
这次回来就不走了,花哥那边肯定要多走动走动。
杨今予哈了口热气,给进出的人流让了让路,不想进麦当劳不点吃的还占座,决定原地等十分钟。
闫肃没忘了曹知知的愿望,他先去敲了曹知知家的门,曹妈拿着熬粥的大勺来开门:“睡得跟猪一样,叫不起来!”
闫肃点点头:“那没事了,让她睡吧。”
他转头看了眼时间,往胡同外走,边走边给曹知知发了个信息:“接杨今予的机会你没了。”
杨今予的资料,闫肃这几天已经看过了。
新生入学资料下面会带一张一寸照片方便他认人,那张照片让人过目就不会忘。
一寸照里,男生平淡地面向镜头,瞳孔是游离状态,隐隐透着抗拒,不知道拍照的时候在想些什么。
大概是镜头曝光的原因,拍得很白,那种不健康的白,莫名给人一种此人嘎嘣脆的感觉。
发型也不像是一个高中男生会有的,盖过耳朵的妹妹头?闫肃不好形容那种发型。
狗啃出来的刘海,老电影里摩登海报上的风格。
闫肃第一眼看过去的时候,觉得像在cos《这个杀手不太冷》里面的玛婷达。
照片的主人公穿着黑色v领毛衣,脖子上还缠着条黑色颈带做装饰,丝绒质感的,看起来像是用来装衬古董的绸带。
——这实在不是一个常规高中男孩会有的装扮。
怪不得曹知知五迷三道的,闫肃看了一会儿,关了屏幕。
烟袋桥离汽车站很近,闫肃说十分钟,就十分钟。
他站在车站的马路对面时,根本没有刻意找,几乎一眼就认出了杨今予。
他见远处那位同学一身黑色,懒洋洋倚坐在行李箱上。双腿交叠着,身上挂了件与保守的三线城市极为格格不入的过膝长风衣,黑色风衣被风吹得左右翻飞。
修身做旧的裤子被塞进马丁靴,闫肃再往上看,着实打了个冷颤。
杨今予风衣里面,竟然只穿了个几乎快露脐的短毛衣,隐约有小半截腰露在外面,故意不拉严实似的。
外套被风掀起来的瞬间,腰间泛着金属光,是一圈极细的腰链?
时不时有路过的行人会瞟两眼,他都跟没看见一样,依旧双手插兜泰然自若。
这穿的也太
闫肃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厚重的羽绒服。
这时候杨今予抬头看了眼马路,一个挺丑的白色羽绒服撞进视线。
白羽绒服朝自己这边走来了,杨今予打量着穿得像米其林轮胎一样的男生,判断了一下年龄,基本确定了这就是来接自己的人。
米其林等了个绿灯,从对面小跑过来。
然后走到他跟前伸手,鼻子以下都埋在围巾里:“你好,我是闫肃,高一一班的班委。”
面基还挺正式。
杨今予抬手虚握了一下:“杨今予。”
闫肃着实被指间的冰凉触感刺了一下,没忍住问:“你不冷吗?”
杨今予:“冷啊。”
但从他平静的表情下丝毫看不出冷。
“那你”闫肃犹豫了一下,抬手去解自己的羽绒服。
他里面还穿了厚毛衣,尽一下地主之谊应该的。
刚把拉链拉下三分之一,闫肃抬眼却见杨今予露出退避三舍的表情,对方夸张地皱起眉:“我不想穿米其林。”
闫肃一愣。
思绪在米其林餐厅走了三圈才反应过来,杨今予是说他像轮胎。
闫肃:“”
杨今予高抬贵腿,拎起自己的行李。他就一个拉杆箱和一个圆形的像乌龟壳一样的双肩包,闫肃本着地主之谊的礼貌,替他拎起双肩包,手里猛地一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