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不更得罪人?母亲如何不明白这些呢?何况,我瞧宝玉的那块玉,似乎和以前不大一样了,黯淡了许多。说不定它的灵气都用在这次化险为夷上了,母亲,宝玉有这般奇遇,已是上天的恩赐,咱们该惜福。”
元春的话,王夫人还是能听进去一些的。细想想,也的确是这么回事。这些日子,她也没少看那块玉,的确失去了光泽,越来越黯淡了。可她心里还是有些念想,盼望着菩萨开恩,能让通灵宝玉再次恢复它的神通,继续保佑她的宝玉化险为夷,平安富贵一生。
“话虽如此,只是到底心有不甘!我的宝玉,上天庇佑之人,如此福泽,定会有大出息,合该······”后面的话,王夫人没有说出口。
可她不说,元春也知道她话里的未尽之意,宝玉如此福泽,合该继承祖上传下来的爵位,日后必能光宗耀祖,再创辉煌。
以前,元春也是这样认为的,可自从家来后,元春越来越不这样想了。谁家的富贵荣华靠上天庇佑?就贾家自己,这爵位,也是先人们九死一生拼来的。如今四海升平,鲜有战事,大部分人家都在想法设法改换门楣。其实细细想来,祖父当年也是这样安排的,只是······
算了,不说这些了。只是元春明白一点,若想光复祖上荣耀,靠的是子弟们读书上进,可母亲却一味溺爱,不肯严加管教?就算她梦想成真,这爵位最后落在宝玉身上,又能如何?爵位是降等的,只怕也传不了几代。这样的空头爵位,要来又有何用?
倒不如自己争气,科举入仕,将来为官做宰的,这才是真正的光宗耀祖啊。
这些道理,从前太太都懂,可自从珠大哥哥没了,太太就全忘了。
元春无奈叹气。
王夫人唏嘘过后,又开始关心元春,“这么久了,你肚子里可有好消息了?那药可在吃?”
说到这,元春神情有些黯然,药她一直在吃,每月有大半日子王爷都歇在她院里,可不知怎么回事,就是没有好消息。
也不知是不是之前生产时伤了身子?她私下里也看了不少太医,都说她身子恢复的极好,可怎么就······
想起上次生产,就想起那个孩子,如今是整个王府的凤凰,太妃、王妃的心头肉眼珠子,那真正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就连一向端方的王爷,也没了抱孙不抱子的规矩,溺爱程度比起宝玉来有过之而无及。可爱他的人那么多,却独独没有自己。
他生下来到如今也快半岁了,自己就远远看过几眼,甚至连他长什么样子都没看清。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晚上,偷偷想象他的模样,自己还悄悄给那孩子做了几件衣裳,只是做到一半就被她给绞了烧了。
王夫人见元春不说话,蹙眉道,“你看过太医没有?太医怎么说?是不是那边动了什么手脚?”
元春蹙眉,“太太慎言。”
“这是在自己家里,有什么不好说的,你啊,长点心眼······”
元春很无奈,太太也历练了这么些年,还是有限。一开始她也这么疑惑过,还悄悄调查过,可后来才知道,犯不着,对,就是犯不着。王妃从头到尾就没将自己放在眼里过,只要她想,没有自己,也会有别人给她生孩子!
可这些话,和太太说了,她也未必肯信。
从贾家出来后,坐在马车上,元春长长的叹了口气,每次回来,总是身心俱疲。
元春按规矩去见过太妃王妃,便回了自己院子,一进门,就看到王爷正坐在窗前看书。
见她回来了,王爷将书放下,“回来了?宝玉如何?”
元春脸上带笑,给王爷行礼问安,“劳王爷挂怀,宝玉如今已经好多了。”
“那便好。”王爷面带微笑,“我恍惚听见几句,说宝玉此番伤愈,是有些奇遇在身上,有这回事吗?”
元春心中一惊,面上却不显,甚至笑出声了,“王爷哪听来的,也说与我听听。回头我也说给老太太她们听听。”
“这么说,是没这回事了?”王爷看着元春,一直观察着她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