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变。
“罢了,宝玉自己病了倒罢了,连累的老太太也跟着病了一场,这都多少天了,还没好全。老太太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了,还是让老太太高兴高兴吧!”贾政说道。
王夫人急了,难道为了老太太高兴,就要耽误宝玉的前程吗?可她再着急,也知道这话不能说出口。她想了想,“可总不能让宝玉继续荒废学业啊,且他也渐渐大了,都订了亲了,总不能一直住在老太太院里啊。老爷怎么也不劝劝呢?”
“老太太未必想不到这一层。过些日子,等老太太大好了,再探探老太太的口风,一切随老太太高兴吧!”贾政很明显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站了起来,“我前头还有事。”
然后拔腿就走。
王
夫人追了上去,还有话要说,可贾政却不想再说了。
王夫人没办法,只好对着宝玉哭,“我的儿,你要给为娘争口气啊。”
宝玉是不耐烦听这些话的,从前,太太那么疼爱他,怎么如今满口只要他争气!现在这样不好吗?为何一定要他争气?他又该如何争气才能让太太满意呢?
只是宝玉满心的牢骚和不解也无人倾诉,云妹妹不在,说与二姐姐她们听,她们也未必明白。
只好和七月说。
七月就是个识文断字的丫鬟,因她生在七月,宝玉就给她取了这个名字,朗朗上口,又清新脱俗,宝玉满意,她自己也很满意。
七月沉吟了片刻,“大约太太心里不满足现状,自己却又无可奈何,所以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二爷身上了。”
宝玉叹了口气,“这些我都知道,可我不明白的是,太太有什么不满足的?”
七月也不大明白,在她看来,二太太身份地位财富子女,什么都有,什么也不缺,她也不明白二太太到底不满足什么?
“大约是盼着二爷有个好的前程吧!”七月想了想后说道。
“可我现在有什么不好吗?太太要的前程,又是些什么?”
“大约是入仕为官,光耀门楣吧!”
“这样的人生有意思吗?我依稀记得曾在什么地方看过一段词,借来一用最好不过了!择膏粱,谁承望流落在烟花巷!因嫌纱帽小,致使锁枷杠;昨怜破袄寒,今嫌紫蟒长:乱烘烘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宝玉叹道。
七月忍不住落下泪来,她家何尝不是如此,爹爹是个读书人,汲汲营营了一辈子,当了个芝麻绿豆小官,结果卷入了是非,不过一夕之间,她从官家小姐成了奴婢,她还算好的,隔房的姐妹都流落到烟花巷去了,她因有忠仆搭救,顶替了奶娘女儿的身份,没有被卖到烟花巷,却也成了奴婢。
这其中的辛酸眼泪,不足为外人道也。
“好好的,怎么哭了?”
“只是觉得二爷这词太悲凉了些,一时有所感触!”七月急忙拭泪道。
“我就知道,你是我的知音!”宝玉激动的拉着七月的手。
恰好麝月掀帘子进来了。
七月匆忙抽出手,“麝月姐姐,你来了。”
麝月无奈的看了宝玉一眼,想劝阻的话到了嘴边,到底还是咽了回去。“二爷,老太太使人送了一瓶玫瑰清露,二爷可要尝尝?”
宝玉点点头,麝月便去兑了一杯玫瑰露,宝玉刚要喝,想起什么,“七月,你来替我试试味道。”
七月却没有动作,反而看向麝月,见麝月点头,方才过去了,尝了一口,“我觉着正好,多一分就腻得慌,少一分又不是那个味道。”
宝玉也喝了一口,“恩,你说的对,我也觉得正好。”
一时宝玉歇下了,七月跟在麝月身后,“麝月姐姐,我没有······”
“你不必说了,二爷的性子我知道,只是多嘴提醒你一句,太伶俐太惹眼了都不好。”麝月想了想后说道。
七月却是知道的,自从她得知要被拨来伺候宝二爷,就悄悄打听过了,二爷身边伺候的那些人,比如袭人麝月碧痕秋纹等,是个什么下场。她知道自己容貌出众,又识文断字,必会成为众矢之的,可她没有别的路可走,她不想一辈子为奴为婢,所以,即使知道这条路不好走,她还是会硬着头皮走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