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罢了。
赫连夙与往日一般,穿着素雅,手中提了些贡品。后山来的人愈来愈少,几名侍卫在入口处静静守候,自从知道酆夙皇喜欢每日来此,大祭司特地安排几位武艺不凡的侍卫在此。
八月中旬的秋色宜人,放眼望去,酆城笼罩在一片金黄色的天地中,后山被赫连夙取名为冥山,冥山上的枫叶被秋染红一片,与天地衔接,颇为壮观!
赫连夙祭拜了鬼神庙,坐在庙外的石凳上望着远方的边际出神,万家灯火盏盏开放,鬼神庙掌事的给赫连夙端来一杯茶水,说道:“姑娘来祭拜已经七年,要等的那位还没出现吗?”
他当然知道这位少女不是普通姑娘,只是她不喜欢在外别人称呼她为陛下。
“你怎么知道我等人?”
赫连夙抬起眼望了眼掌事的,这位掌事的是位年纪尚轻的男子,与之前的那些似乎都对不上年纪。
“以前没见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快三个月,只是姑娘你没注意到罢了。”
“是呀,你们穿着都差不多,这么多年没变,总以为还是当年的人,没想到已经物是人非。”
与掌事的含蓄交流一番,赫连夙站起身正要离开,却被他叫住:“姑娘要等的人是不是叫冥?”
赫连夙抬起的脚收回,回过头盯住男子,尽量克制住慌乱悸动的心:“他在哪?你认识冥吗?”
“老地方,也是你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他是这样告诉我的。”
“我知道了,谢谢你!”
她不假思索往台阶处跑去,差点一个踉跄跌倒。根本来不及思考别的,她满脑子只想着,冥家里的事都解决了吗?
可是,这些事不过是她做的一个梦,冥真正离开的原因,她根本不清楚。
那她,究竟要如何与他开口问候第一声。
走到半山腰的鬼神庙处,原来的小庙宇被赫连夙派人重新修建过一次,经过岁月洗礼,也没那般破败。
只是没见人影,赫连夙嘀咕:“难道是糊弄我的?可是那人怎么知道我在等冥呢?”
她站在平台上出了会神,随即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低沉空旷。
“夙,你怎么不大声喊我名叫我出来?”
她转过头,借着繁星点点的微弱光芒,看到一张比她高出一个多头且轮廓清晰的脸,是一张儿时熟悉的面容,即便岁月划过,这张脸她永远不会忘记。
“冥,是你!”
她先是轻轻唤出,平静的脸才转换成欣喜若狂,直接扑了过去。
冥稍稍怔了下,想着她果真没变,才任由她扑进自己怀中。
“冥,你果真回来了,我等你等了好久好久,我还以为你可能不会再回来的,你走的时候也没和我说清楚,是不是我当时忽略了你,你不开心了?”
他犹豫了片刻,才将手轻轻拍在她的背部。
“我没有不开心,当时和你做过一个道别的,那是在你的梦里,你不记得了吗?”
“真的?那个梦是你送我的?”
她仰起头看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在一个男人的怀里稍微有些不妥。
她尴尬一笑,才轻轻推开冥的胸膛。
冥拉着她的手,似笑非笑。
“夙终于长成大姑娘了,不能像小时候那样和男人没有分寸感。”
“你不一样。”
她脱口而出,又觉得话太突兀,竟有些羞涩不已拉住他的衣裳望着他笑,冥温柔回她笑意,他似乎是变了些,不再是从前那张太过冷峻肃穆的脸。
“冥,这次你不会再走了吧?”
“我会待一段时间。”
“太好了,赤懵现在是边境大将军,他过几日会回到酆城,到时我带他来见你,我们再同从前一样游山玩水。”
“你现在可是女皇陛下,还能由着你性子到处玩乐?”
“冥,你怎么知道?”
“我自然是无所不知。”
“也是,你是鬼神大人身边的人,知道也是正常。”
她坐在石头上,冥随她一同坐下望着星辰,仿若儿时的他们,简单又烂漫。
“夙,你似乎变了些。”
“是吗?”她勉强挤出一抹笑,朝冥眨眨眼,“是不是变得更漂亮更有女人味了?”
她想了想,叹道:“若是能像颜姑姑那般,娇而不柔媚而不俗多好!”
冥当她仍是孩子气,只是仔细辨别,发现她眼眸中那道夺目缤纷的光逐渐消失,眼神变得凝聚且坚定,却掩饰不了一副心事重重。
“夙现在坐到这个位置,许多事自然是身不由己。你这样便挺好,女子不一定要柔弱妩媚才是好。”
“冥,你家里事处理好了吗?”
赫连夙忽然问道,“是什么事能让冥忧心忡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