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第一次灭人九族,她心神难安,一夜辗转反侧无眠。
她并未觉得有什么错,比起百来万人口的死亡,他一家几十口算不得什么。
却不知,呼延庆来到地府走了一半不到,有小鬼通知他大事不好,他立即放弃寻找无常大人之路,紧随小鬼们重回人间。
更不可想象,回来时晚了几步,呼延府已付之一炬,他的尸首一点无存。
呼延庆知道自己彻底失算,他想过无数种可能,唯独不敢相信赫连夙没有被他的情之枷锁控制,这究竟是为何?难道仅仅是因为她拥有鬼神大人赐予她的鬼器?
情之枷锁,恐怕只对心有余晖的人有用,赫连夙的心再没有情感与温度,她只剩复仇,与绝望的恨意。
呼延庆的魂魄回到人间,若是没在十二时辰内找到肉身接纳,便只能回府重造,再次轮回转世。
或许这样,他还有一丝存活的机会。
而当下,他仅剩仇恨,与睚眦必报之决心。
十二时辰足够他找到赫连夙。
他唯一能做的,便是侵占她的肉身,彻底消灭她的魂灵,所有的一切刚刚开始。
赫连夙半夜醒来几次,却发现赤懵站在门外一直静静守候她。
赫连夙打开房门,面无表情问他:“赤懵将军,你为何不去休息?”
“夙,我怕你多想,而且守着你让我心静。”
赫连夙惨淡一笑:“赤懵,我就算死亡也不会在乎,其他事我更有何惧?”
“夙,我在乎!”
她关上门,在匆匆一眼中,她注意到赤懵的眼眶噙着泪光。
赤懵与她年少相识,无论做什么,一直紧随她,守护她,陪伴她,与她莫逆于心,与她荣辱与共。
从未要求任何回报,她却一次次刀割他的心。
赫连夙倚靠在门后,赤懵靠在门前,即使一门之隔,他们之间方有千山万水无法跨越。
赫连夙擦了擦眼角的泪,坐在床沿发愣,却不想,一道光影忽然侵入她的身体内。
她在迷糊中听到一阵阵邪恶诡异的笑声。
“赫连夙,想不到你会灭我族人,毁我肉身,而今我让你尝尝我的痛苦,我会用你的身体杀光你身边的人,然后再彻底控制你的身体为我所用。”
“你以为你可以吗?”
赫连夙的冷静,比漆黑的夜更为黑暗。
她虽感觉心口如万蚁噬心,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与动静,她不想赤懵焦急,不想让呼延庆的魂体忽然控制她杀害赤懵。
若是她亲自杀赤懵,他定不会反抗,更不会伤害她一厘一毫。
若是如此,现在不是呼延庆的魂体被吞噬便是她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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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川虽看似慵懒倚靠在鬼怪符纹扶手上,眼神中的焦虑却无法掩饰。
千缚总司与他对视好一阵,他才懒懒道:“你来这么久?也不说声?”
“说什么?你这次招我过来做什么我尚未明白?”
“自然是你遇到赫连夙那丫头的事?”
“她派人诛了呼延家族,彻底毁了酆庆轮者的□□,最后放火焚烧。”
“嗯,很像她的女皇作风!”
“现在被酆庆轮者的魂体附身,恐怕是想彻底剥夺她的肉身!”
他忽的站起身,看到千缚一脸讥讽望着他,讪讪坐回去。
“你就没想办法去帮她?”
“她杀我冥界之人,我去帮她怎么说立场也不对!再说,未必她会输,到时谁占用谁还说不准。”
“说来也是,赫连夙的心思向来缜密,头脑清醒,虽为普通人类却是顽强到可怕,或许这算是她的业障吧!”
“她可不普通,有鬼神大人的关切,她何以普通?”
“……”
到了卯时,赤懵站在赫连夙房门前一整晚未曾离开半步。
天刚蒙蒙亮,他听到屋内一阵声响。
敲了敲门,赫连夙的声音有些异常。
“赤懵,今天我有些不舒服,想多休息会,你待会叫他们送早膳放到门口就好。”
“夙,你怎么了,要不要我去叫御医?”
“不用,赤懵,你先去进膳,有事我会叫你。”
赫连夙的额头开始陆续冒汗,眼睛模糊不清,脸色泛白嘴唇泛乌紫,与中毒一般恐怖。
她趴在床沿,感觉头顶有东西压迫,猛的抬头一看,看到一只灰白色如同婴儿般大小的魂魄漂浮在她眼前。
它错愕不已的表情加上手足无措的模样,令人忍俊不禁。
赫连夙冷笑一声:“原来你就是他们这类轮者能看到的生物呀?”
“你,你看得到我?”小鬼慌张不安,说话也不太连贯。
“是呀,说来奇怪,方才还能听到酆庆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