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真的这番发言,可以说跟纯朴节俭毫无关系,在场所有人都听呆了。
王太太惊疑不定地上下打量她,感觉自己遭到了诈骗。
说实话,王太太对阿真的了解并不多。这些年也只有过年的时候,阿真会随着家人一起上门作客。每次见她,虽然总是全家人里面穿得最差的那一个,但她却很会照顾弟弟妹妹。
沉默寡言,踏实能干,是个老实孩子,这是王太太之前对她的印象。
陈王氏最先从震惊中回过神,赶紧找补:“你这丫头,平时在家一天也说不了三句话,怎么今天在你舅妈面前就胡言乱语起来了?”
“不是你说的吗?”阿真转头看向她,一脸坦荡,“你总说只要我嫁给表哥,就能过上好日子,还能让我们全家都过上好日子。”
陈王氏多年来就盼着能从嫂子手里捞点好处,只可惜哥哥不当家,做不了主,才叫她吃了这么多年的苦。心里越是盼着,因此在家里就没少念叨。
就连今年刚刚十岁的大志,都知道姐姐嫁给表哥能够带来怎样的好处。
王太太闻言,脸色顿时拉了下来。
虽然她从来没想过要在聘礼上斤斤计较,但这么明晃晃地被人当成冤大头的滋味可不好受。
眼见嫂子脸色变得难看,陈王氏大急,伸手去掐阿真,骂道:“你这丫头是鬼迷了心窍不成,不会说话就闭上你那张嘴!”
阿真才不叫她掐着呢,机灵地躲开了。
陈王氏当着嫂子的面,不好追着孩子打,只能被迫停手,一脸讪笑地讨好道:“嫂子,你别听她瞎说,别往心里去。她多半是昨晚着了凉,所以才在这里犯糊涂呢。”
一直旁观的阿玉此时走上前,替王太太的茶杯里添了一些热茶,娇声细语地说道:“舅妈,你先喝口茶吧。一会儿我爹就要回来了,他特意去买烧鸡和青梅酒了。”
“还是我家阿玉懂事。”陈王氏生怕被人质疑她教女无方,赶紧将阿玉夸了又夸。
有了阿真做对比,打扮得整整齐齐的阿玉明显让王太太的心情好了一些。
王太太细细瞧了她两眼,发现几个月前还稚气未脱、说话做事都有些咋咋呼呼的小姑娘,今日一见,居然沉静懂事了许多,看上去甚至比外边人人都夸的阿真还要更优秀一些。
王太太没有碰茶杯,她嫌小姑子家的茶叶和茶具不好,只是含笑冲阿玉点了点头。
阿玉见状,尽力维持着脸上的浅笑,心里已经快要乐开花。
陈王氏心头稍微松了点,生怕阿真再次说出不中听的话,于是就想把她支走,忙道:“阿真,快去厨房好好做几道菜。”接着,又看向王太太,“阿真从四岁起就开始学着做饭了,这些年来一直都是她下厨,如今她的手艺可比我强多了,一会儿嫂子一定要好好尝尝。”
此刻的陈王氏就像一个商贩,尽职尽责地向顾客推销商品,生怕因为某些小瑕疵而导致卖不上高价。当然,她更害怕的是卖不出去砸在自己手里。
可惜“商品”却不肯配合她,阿真把头一扭,板着脸道:“我做了这么多年的饭,也该歇一回了。早上我还出城捡了一大捆柴火回来,肩膀勒得生疼。我要回屋歇一会儿,饭好了再叫我。”
说完也不顾众人的反应,径直回了自己的屋子。
陈王氏已经呆住了。哪个姑娘在相看这日不尽力把自己的优点展示出来?像阿真这般理直气壮去歇着的,她还真没见过。
陈王氏回过神就想要大发脾气,阿玉眼疾手快在她胳膊上轻轻捏了一下,小声道:“娘,你陪着舅妈,我去看看大姐。”
陈王氏终于想起嫂子还在呢,拼了老命才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嫂子,叫你看笑话了,阿真平时不这样的,今天大概是累着了。喝茶,喝茶。”
王太太似笑非笑地瞅了她一眼,没吭声。
阿真回到屋,转身就要关门,紧随其后的阿玉赶紧挤了进来,阿真没理她,径自走到床前,拿起那套从邻居家借来的新衣,随手往旧木箱上一扔,然后舒舒服服地躺了下来。
她不心疼这套衣裳,阿玉倒有些心疼,赶紧拿起来叠好,然后抱在怀里。
阿玉左右看看,屋里没有凳子,最后她只能在床沿上坐下来,摆出一副好姐妹的架势,想跟阿真聊天谈心。
阿真先发制人:“你不在外边陪着舅妈,来我这里做什么?我要睡一会儿,你赶紧出去。”
她看出来了,阿玉是非常想要讨好舅妈的,那心思都明晃晃地摆在脸上了。只不过这思路跟陈王氏是一致的,因此陈王氏没有察觉到不对劲。
阿真仔细回想了一下,在原主的记忆中,今年刚刚15岁的阿玉完全不懂事,不会帮忙分担家务活儿,又虚荣自私,更不会在人前表现得端庄大方,以前她所显露出来的都只有毛躁和冲动,哪里像今日这般圆滑会来事。
想也知道,像陈家这样的贫穷人家,养儿女的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