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她两句,拉了个脸甩手就走,我还不能说她了?”王鸿信满脸怒容,“她摆脸色给谁看呢?气性这么大,我看就是从她亲娘那里传下来的!娘不好,生的女儿自然也不是个好东西!”
都说人走茶凉,他原配这碗茶不仅凉了,甚至还馊臭了。
原配死了十七、八年,他早就不记得她的模样,只记得当初生恐自己背上克妻名声的担惊受怕。
王杨氏听了这话,心里暗乐。
她做为继妻,自然不愿看到丈夫对原配念念不忘。不过为了自己的贤良名声,她还是开口劝道:“好了,别气。姐姐在天有灵,也不愿看到你们父女吵吵闹闹。”
“爹,喝茶。”王美凤给他重新换了一盏温热的茶水。
王鸿信一看到爱女,心里的气就消了大半。原配早就死了,跟一个死人计较什么。
“还是你最懂事。你大姐要是能跟你学到一两分,我就知足了。”王鸿信一口气喝完茶水,想了想,起身道,“我得出去打听一下。万一那死丫头在外面做下不可挽回的错事,拖累我们就不好了。”
“那你赶紧去,我在家做好晚饭等你。”王杨氏也迫切地想知道阿真买丫头的银子是从哪里来的。
王鸿信去到和记绣庄,很容易就打听出来了。
伙计听说他是阿真的亲爹,对他更加热情,还把暂时没卖出去的屏风拿给他看:“几张帕子已经卖掉了,现如今只剩下这个。您瞧瞧,绣得多好!”
屏风上绣着几尾游鱼,绣得活灵活现。王鸿信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以他的眼力自然能看出这副绣品的价值。
他心下万分震惊,没想到阿真竟然还有这一手。一时又埋怨阿真没把他这个亲爹放在眼里,居然瞒得家里人死紧。
谢过伙计,王鸿信脚步发飘地往家走。
走着走着,他又高兴起来。
女儿如此能干,他脸上也有光彩。只可惜嫁得太早,要是多留她两年,家里肯定能添大笔进项。
想到阿真只是动动手指,一幅绣品就抵得上他干十几年,王鸿信就忍不住叹气。
真是便宜卢家人了!
回到家,把事情说给母女俩听,母女俩都不信。
“这怎么可能,阿真怎么可能那么能干!”王杨氏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尖叫出声。
王鸿信盯着她扭曲的脸色,皱起了眉头:“你这是什么脸色?阿真能干,也是我们的福气,以后能帮到娘家。”
说完,他含笑看向王美凤:“你有一个能干的姐姐,对你的名声也有好处,将来招婿能招到一个更好的。”
时下愿意上门入赘的男子就没几个好的,这也是王鸿信的心病,生怕招进来一头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呵。”王美凤勉强挤出一个笑。
王杨氏这时才想起自己向来以贤妻示人,赶紧将脸色恢复过来,反复追问丈夫,这是不是真的。
“珍珠都没那么真,你们还信不过我么?我都亲眼见了,那真是一幅好绣品,我有生之年就没见过这么出色的。”王鸿信感慨道。
王杨氏的胸口像堵了一块大石头。
继女明明被她养废了的啊,为什么突然争气起来?
王美凤心里也不好受。不过她坚信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哪怕是亲爹说的,她也决定暂时先打个问号。
“爹,要不然明天我们去瞧瞧大姐?顺便问问她。”王美凤建议道。
“嗯。”王鸿信抚着胡须,点头赞同,“是该去瞧瞧她。自从她嫁了人,我们还没去过亲家家里呢。”
这一夜,王家三人都没睡好。王鸿信是激动得睡不着,母女俩的心情就要复杂多了。
次日,用过早饭,王鸿信去酒楼里上了半日工,特意跟东家告了半日假,提前收工回家,又去街上买了些体面的礼,带着妻女去了卢家。
彼时阿真刚午歇醒来,听说娘家人来了,顿时轻笑出声。
倒是卢运有些惊奇,对她道:“自打我们成亲以来,这还是岳父头一回上门,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能有什么事,多半是听说了我能卖绣品挣银子,这才上门来讨好,指望我多帮扶娘家呢!”
“那你要帮么?”卢运随口问道。妻子挣下的银子,要怎么花是她的自由。
“不帮!”阿真斩钉截铁地回答道,接着又轻轻戳了戳他的胳膊,提醒道,“你也不许对他们太好。把他们当成普通亲戚处着,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我那继母和妹妹,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当然,我那个爹也不是个好东西。”
卢运皱了皱眉,不是因为阿真大逆不道的话,而是在心疼她。
他转身抱了抱阿真,轻声道:“我都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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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屋里,卢氏正在待客,嘴上非常热情:“亲家,亲家母,稀客啊,快请坐!”接着又一连声地吩咐丫头上茶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