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果然夹杂着一些黑色的粉末,婉玉将这些末子收集起来倒进瓶子里,又捣鼓一阵,这才带着瓶子走向长公主。
“回禀公主,是这梳子和头油的问题。梳子里掺了药,平日没什么异常,单用也不会有事,但是和上这个头油药性就能渗出来了,之后会随着头油进入人体。”
长公主脸色已经恢复正常,闻言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好啊,好得很。”
施梨月知道肯定又是她身边亲近之人出了问题,这种被自己人背后捅刀子的痛苦一次比一次刻骨铭心,谁都没办法排解。
只听她幽幽开口:“郡主可有大碍?”
婉玉还在嗅着瓶子里的药,闻言摇摇头,“找到病根就好办了,况且还找到了药粉,我写个方子,给郡主吃上几天就成。”
“那怎么这么严重,这两天她已经到了不敢合眼的程度。”
婉玉低声道:“之前毒藏在体内,只能慢慢影响郡主身体,如今可能是被什么东西激了一下,毒发出来了而已。”
长公主闻言,唤嬷嬷带婉玉去书房写方子。
她又叹了口气,看向施梨月,“你知道这梳子和头油是哪里来的吗?”
施梨月心道,别说别说,知道越多麻烦越大。却听长公主慢悠说道:“这是驸马送来的,郡主格外喜欢,每天梳头都要用,说是香香的爹爹会喜欢。”
她眼神瞥向窗外,表情有些空洞,“驸马已经许久不曾与我俩一同用饭了,前两天忽然送了汤来。嬷嬷验过没有毒,我就与郡主用了,没想到,他不是想起了自己的女儿,而是想要女儿的命。”
一滴泪从她眼眶涌出来,在施梨月抬眼前,又被她擦干净。她的脆弱只出现了这么一瞬,很快又消散了。
施梨月柔声道:“我嘴笨不会安慰人,公主节哀。”
怪不得上回郡主中毒,最后查来查去就死了个嬷嬷和太医,也难怪如今公主戒心这么高还是中招了,原来扎得最深的钉子是公主的枕边人,哪里能防得住呢。
长公主轻哼一声:“人心不足蛇吞象啊,他与我刚成亲时,不过是一个穷困潦倒的俊朗书生,倒也夫妻和睦。可能是权势见多了,心有不甘吧,见得越多,就感觉自己有的越少,如今心大了,什么都想要了。”
施梨月心中鄙夷这种废物男人,脸上不由带出一点,正好被公主瞧见,她笑着问:“怎么,你看不起她。”
施梨月垂下眼眸,“不敢,是民女暨越了。”
“无妨,你直说便是,他如今做出这般事,难不成我还会容他继续做驸马?”
施梨月这才冷笑着开口:“这种肚里没有二两油,逢人便说老天不公自己怀才不遇的垃圾,活着都算浪费米饭。他一个无才无能屡试不中的穷书生,能得公主青眼算是祖上积德,居然还不满足,得陇望蜀贪得无厌,为了巴结旁人对自己妻女下手,可见是既没本事又没人性,不如早早两腿一蹬死了干净。”
长公主教养使然,即使气得心口憋闷,都骂不出什么话来。施梨月平日里散漫惯了,有话直接说,倒是骂到了长公主心坎上,她顿时感觉心口郁结的那口气都散了不少。
她抚着心口情不自禁笑了出来,看向施梨月,“你这脾气,果然对我胃口。”
施梨月垂下眼眸微微侧过头,青玉耳环勾住一缕发丝,在她耳侧轻晃,“公主过奖了。”
长公主:“既然他想要大权在握位极人臣,我偏要他回到当年那个漏雨的破瓦房里,继续过他那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好日子。”
施梨月没再接话。
两人说话的功夫,婉玉已经写好方子回来了,她先将半干的宣纸递给长公主,长公主却没有接,“我也不通医术,既然有了方子,就叫人去抓药吧。”
婉玉点头应了,将方子给跟来的嬷嬷,自己去包袱里取了“郡主吃药还得几天,不如我先给她按按。”
长公主自然允了,婉玉回拨步床里给小郡主按揉穴位,等她出来时,郡主已经睡着了发出浅浅的鼾声。
长公主忙着去料理驸马,也没留她们用饭。
施梨月摇摇晃晃坐在回家的马车上,还有闲心开玩笑,“这趟跑得真快,还能赶上晚上吃羊肉锅子。”
婉碧快乐点头,原本还担心出一趟门被长公主留下用饭,这下好了,杜掌柜送来的新鲜羊肉总算能派上用场。
婉玉看着一身轻松的她,羡慕地叹口气,“等回去羊肉锅子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