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台跳跃朵朵烛火,明亮光线照耀整个高台。
台下,乐师弹奏,歌女善舞,水袖蹁跹间,身姿曼妙袅娜。
宫人们身穿纱裙穿梭在席间,捧上一碟碟佳肴美馔。
沈之窈姿态规整,双目稍垂,安静听着身旁七王妃闲话家常。
怎么还不开宴?她挺直身子,微不可查地动了下有些发麻的腿脚,自黄昏时分,诸位宾客便开始入座,待到酉时三刻,嘉和帝方姗姗来迟。
而她已经跪坐了快半个时辰,余光瞥向身侧凭几,好想靠上去歇歇脚,但在这种宴席上总得注意仪态,心下叹息,略略抬眼正对上杜憬卓望来的眼。
在如此热闹的宴席上,杜憬卓依旧是那副淡漠独世的神情,眉眼未动,波澜不惊,丝毫没有偷看被抓到的尴尬与局促。
隔着约两丈宽的堂道,周遭热闹纷杂,她与他对视片刻,率先抵挡不住,别开视线。
为何盯着她看?难不成她动了下脚,就被看出来了?任凭她想破脑袋,也没想出是哪里做得不妥当。
歌舞声渐歇,略带威严的声音把她从思绪中拉扯出,抬眼望去,嘉和帝目光凛冽,面上却带着几分笑意,说着些夏狩的场面话。
末了,目光落在皇子席位上,似笑非笑:“此次夏狩,猎得猎物最多的人,照例能向朕讨要赏赐。”像是发现什么似得,眯起眼睛,略顿:“小五在何处?”
顺着嘉和帝视线望去,皇子席间,五皇子的位子,确实空着。
天子宴,五皇子还能让众人等着?
偌大的高台,此刻落针可闻,带着几分凉意的夜风微微吹拂,烛火跳动间,孙芸巧在侍女搀扶下起身,正要下拜:“父...”
刚刚出声,洪亮的男声便在台下响起:“父皇,儿臣来迟。”
杜景信步伐铿锵,三步并两步跨上高台,于皇子席处,抱拳告罪。
只是...他衣袍上怎有血迹?沈之窈眸色稍凝,直觉危险气息若有若无笼罩而来。
“殿下身上血迹...”孙芸巧摆开侍女搀扶着的手,急急上前两步,捉住杜景信手臂,打量起来。
杜景信反手拍下她的手,安抚道:“无碍,不是我的血。”
随即正对向嘉和帝,朗声道:“父皇,儿臣这些时日未曾回军营,今日来到围场,有些心痒,便同几位随从纵马。”
“未料,在林场竟然遇到狼群袭击,儿臣同幕僚与狼群对峙厮打,方才来迟。”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怎的围场还有狼群?不是应该提前将这些危险的畜生清理吗?”
“夏狩还有女眷...若是出了事可怎么办?”
“是谁操办这次的夏狩啊?”
......
猛地捏紧杯杓,沈之窈缓缓垂目,果真是冲着杜憬卓来的。
“吾儿英勇,值得嘉奖。不过,此次负责此次夏狩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