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前迎几步:“舅母!”
“你这丫头,伤还没好呢!”徐氏三步并两步,托住她将要扑来的身影。
一只手抵住她额头,轻轻抵开,她抬眸撞进徐氏含笑的双目里:“舅母~”
“别跟个小孩似的,殿下还在呢。”说着,徐氏撤出她的怀抱,朝向杜憬卓福身行礼:“殿下。”
杜憬卓转身避开,自然而然地开口:“舅母,不必多礼。”
那是我舅母!沈之窈暗自磨牙,徐氏却笑意更深:“我们家这丫头,自幼皮实惯了,多谢殿下这段时间的担待。”
“之窈...她很好。”杜憬卓声音清冷,语气却轻缓。
眼瞧徐氏笑意更深,她却在心中一晒,略略垂目,复又抬眸瞧向表兄范逸轩,身穿湛蓝劲装,黑发高束,眼角眉梢都具是笑意.
和他视线对上的一瞬间,范逸轩抬手就捏上她面颊:“小丫头!才瞧见我呢!”
“你这臭小子,怎么敢捏王妃的脸!”徐氏惊呼出声。
“疼疼疼,逸轩阿兄!你轻点!”抬手就拍掉范逸轩的手臂,装模作样地喊疼几句,眼中却满含笑意,狡黠地看向徐氏朝范逸轩后背落下的巴掌。
忽而感到身侧有人靠近,下意识看去,顾嘉言明亮的双眸满是笑意,屈指敲下她额头:“又在这欺负逸轩。”
不轻不重,却十分亲昵。
她愣了愣,直直瞧着顾嘉言的眼睛,耳畔似乎又响起那句“若你不想嫁,我便带你回边关。”
在边关几载,顾嘉言真心实意的把她当做妹妹,纵她胡闹,帮她遮掩...这些情分,她都认。
按下眼中浮起隐约的热意,她笑容更加真切:“嘉言阿兄,好久不见。”
当真是,好久不见。
还未来得及再说些什么,视线忽而被藏蓝色的身影挡住,略略抬眸,对上杜憬卓半垂的凤目:“天寒,舅母,先进去再说。”
目光对她,话却跟徐氏所说。
“光顾着说话了,快,进府。”徐氏热情招呼着。
移开视线,她挽住徐氏胳膊,喜笑颜开地往府中走去。
众人进府,顾嘉言脚步稍顿,目色沉沉瞥向站在沈之窈右侧的藏蓝色身影。
别人没看见,他却看得清清楚楚,先是用身体隔开他和之窈,在众人进府路过他身边时,不着痕迹瞥他眼。
对上视线。
半垂凤目冷冷清清,只消一眼,便能让人脊背发凉,却莫名有些熟悉。
双手猛地攥紧又松开,他瞧着杜憬卓跟在沈之窈身旁的背影,他知道,那一眼是对他的警告,像是野兽对闯入自己地盘,陌生雄性的警告。
他的心思,杜憬卓一眼就看出来,并且迅速作出反应。
咬咬牙,偏生他还没什么办法。
他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他的心思只能藏在泥里。
秋风乍起,无尽凉意。
午睡醒来,女侍来报,镇国将军已在书房,沈之窈整理好仪容,大步朝书房走去。
临近书房,步伐却越来越缓慢,近乡情更怯,沈之窈在书房门口停下来。她深吸几口气,把心底那股酸涩的情绪压下去,想好说辞,推门走进去。
还没看到外祖父,就听到他略微威严的声音:“你这皮猴子,在门外墨迹半天做什么?”
沈之窈往里走几步,就见到外祖父范庭单手负在身后,提笔站在书桌旁,身姿挺拔,头发花白,那双如鹰般清亮犀利的眼睛,此时正含满温和的笑意看向她。
不自觉地往前迈了几步,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明明已经做好心里建设,可还是有股酸胀感在心中发酵。
前世,她连外祖父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回来的,只有具裹着战旗的尸体。
连给外祖父守灵的资格,她都没有。
可现在...可现在,外祖父就活生生站在她面前,和之前一样,笑眯眯看着她。
那股酸涩冲破鼻腔,视线渐渐模糊,她努力憋着,压下去,压下去,不能让外祖父看出来异样。
“窈丫头,是怎么了?”
关切问询,此刻成为压垮情绪的最后一根稻草,眼泪决堤,从小声呜咽,到嚎啕大哭,不过几息。
她像个孩子般站在原地,用手抹着眼泪,要用哭声,诉尽她的委屈。
哭得是对外祖父的思念;哭得是恨自己无能为力;哭得是这些年的委屈;哭得是踽踽独行,无人可依。
泪眼朦胧间,她瞧见外祖父手足无措,摸遍全身,也没摸出条帕子,想要叫人,又怕下人看到她这幅狼狈样子,在原地急得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
把情绪全部都哭尽,她从袖间抽出条帕子,擦擦眼泪,捻捻鼻涕,小声抽噎几下,回归平静。
“乖乖,是杜憬卓那小子欺负你了?”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