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念摇了摇头:“在虚渊中,他应该就已经答应你了。以他的性格,是肯定不会退缩的,我尊重他的选择。”何况,据灵书中所说,入四方阵很有可能是他恢复灵脉的时机。
“嗯,至于云旸怎么入火阵,这件事就交给我吧。你接下来什么打算?”忍冬有心想劝她远离幽州,却知道她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置身事外的。
阿念沉吟片刻,说道:“我能从桐山秋不回手中逃走,多亏了一个叫尤采芹的小姑娘,她的父亲尤许如今被奉国大将军周彪关在牢中,你可能想办法营救?”
忍冬想了想,点头:“正好。我也在筹备让我的人离开京都,到时候带上他,应该不会太难。”
阿念心中一块石头落地:“那太好了。那接下来……”她招了招手,示意忍冬靠近。
这沙漠中渺无人烟,又不会有人偷听,忍冬却还是顺从地附耳过去,听阿念对他讲悄悄话。
“不行!”忍冬直起身子,满脸抗拒,“这样太危险了!”
阿念牵着他的手左右摇晃,看似撒娇,眼神却很坚决:“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不仅能消除相繇的戒心,还能救下最多的人。”
“可是你……”
阿念叹口气:“你能牺牲,我又有什么不能的?何况,冬哥哥,我是神族,本就肩负守护苍生的使命。”
忍冬看了她半晌,艰难说道:“众生皆道成神好,本事通天,逍遥自在。可哪里知道,神其实是一种性情、一份责任……”
阿念眼睛亮了亮:“没错。还是我冬哥哥有觉悟!”
忍冬苦笑一声:“好吧,我不拦你了。你自己……尽量小心。”
“好!你也是。”
他们在滚滚红尘中长久拥抱,不知前路如何,却心中坚定。无愧于心,便拼尽全力去做就是了,管他刀山火海,就算飞蛾扑火,也在所不惜。何况,身边还有他,有她,有万万千千的生灵。
两人传送到酒馆门口后便分开了。忍冬回太和宫复命,阿念则准备前往幽州。
幽州,城门往外依次挖了三个阔一尺深三尺的壕沟,里面原本插满了尖利的鹿角枪和竹刺,如今最外面的两个已经堆满了层层叠叠缺胳膊少腿的尸体,鲜血在壕沟中流成了一条小河。敌人如蚂蚁一般铺天盖地,前面的刚刚倒下,后面的又涌了上来。幽州的士兵如今在最后一个壕沟后面拼命抵挡,誓死不让敌军靠近城门,然而终归力量悬殊,敌人还是越来越近。最令人骇然的是,在激烈厮杀的军队后方,高举盾牌的士兵正护送着一排庞然大物稳步向前。那东西被固定在五尺见方的战车上,堪比城楼高,形似登云梯,梯上攀附着密密麻麻的士兵,上上下下用盾牌将整个登云梯护得水泄不通。不难想象,一旦越过了最后一道壕沟,便是更加惨烈的攻城战了。
一个年轻的士兵被敌军砍断了一只胳膊,鲜血喷溅,那凄厉的惨叫声划破了长空。
此时,敌军战鼓响,云梯最上层的弓弩手往城楼上一阵急射,一身戎装的云昭挥剑斩落了几只箭,匆匆下了城楼。
中军帐营,齐王端坐上方,嘴唇上都是上火生的水泡。座下有一众拥护他的幕僚,甚至还有些原是京官。江晗光也在其中,当年禁军首领周彪在狱中挑断了他的双腿腿筋,堂堂七尺男儿、一代良将,从此不良于行,只能囿于一张竹椅。他却坦然自若,仍是那个顶天立地的铮铮汉子。
云昭通报后进入帐营,拜见齐王后,匆匆看了一眼江晗光。江晗光对她轻轻点头,示意自己都好。
“云将军,外面情况如何了?”齐王看着她,眼中露出欣赏和倚靠。
云昭简单说了一下焦灼的战况,众人听罢,都有些愁眉苦脸。
原吏部尚书段敬德段大人抚须皱眉道:“朝廷军锋芒正盛,不宜与之正面对抗。应退守城中,固守城门。幽州城内物资丰饶,粮草充足,可以久战。如此一来,只要能坚持,朝廷军长途疲乏,士气低落,我们趁势出击,便可反败为胜。”
云昭点头,利落起身:“那我继续守着。”
江晗光沉吟片刻,说:“单纯枯守,还有些被动。在他们后方弄点动静,可扰其军心。若能趁乱将他们的粮草烧掉,胜算就能大了。”
闻言齐王充满希望地看着云昭:“云将军,你带来的那些云家人和洪家人身手好,可否让他们……”
云昭断然拒绝:“大人,之前城中突降冰雹,我们死伤惨重,差点动摇民心。这却不是普通冰雹,而是术法所为。对方有十分厉害的术士,我们不可不防。我已经将那些人都安排到护城法阵上了,不能擅移。”
齐王想起那场冰雹,心有余悸:“云将军说的是。”
江晗光说道:“陛下,这件事我来安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