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的世界,无法靠近半分。
湿润的黑发还在不住往下滴水,声音轻微又沉缓,过堂风轻轻卷过二人,闻时这才想起自己没穿上衣,好看的肌肉线条,白皙精壮的上半身毫不保留地呈现在她的眼前,常年训练的成果让闻时心里好受了些。
荐云雪好似怔住了,愣在原地,没有开口。
散发着橙色微光的灯悬在头顶,昏暗的光线中映照出闻时干脆利落的轮廓,水滴顺着流畅的下颌落到凸起的喉结处。
闻时开口打破了二人之间的沉默,“不好意思,这是你的专用淋浴室吧?”
“没关系,都可以用。”荐云雪似乎也才反应过来,眼神也没有躲闪,大大方方答了。
“谢谢。”闻时唇角弯了弯,倒是坦坦荡荡地迈出淋浴室门。
“你们忙到现在吗?”正准备赶紧回去的闻时,忽然被问住,顿了顿脚步,与荐云雪并肩站立,二人的呼吸都能清楚听见。
晚上的空气没有那么潮湿黏腻,残余着雨后独有的清凉,夜空是如墨般的漆黑,不见一丝星点,只有远处遥遥传来的蝉鸣声偶然闯入。
“嗯,最近活很多。”闻时站在她旁边开了口,“你也刚下班?”
“嗯,这几天突发情况,平常的话就还好。”就像平时她说了几百遍宽慰人心的话一样,冰冰凉凉的语调,却又十分宽慰人心,好像有人轻拍着头,对他说,没事。
闻时勾起唇,笑了笑,“那我没赶上好时候。”
听到他的自我打趣,感受到旁边男人的炽热体温,荐云雪嘴角也漾起笑,转过身,对着他语调轻轻地说了句再见,声音仍是裹挟着清冷的凉气,提着黑色篮子,里面装着几个白色的瓶罐,快步朝着淋浴室走去。
闻时立在原地,感受着她走过漾起的风,裹挟着若有似无的冷清霜雪气息,就和她的人一样。
淋浴室里的地漏做得极差,水从里往外面满溢出来,湿哒哒地铺满灰白的瓷砖,往前走了两步,荐云雪就意识到不对,但为时已晚。
毫无防备地踩上湿滑的瓷砖,荐云雪一个趔趄,身上的平衡了难以维持,被惯性带着头微微往后仰,就要往下倒去,几乎是条件性反射,闻时眼疾手快双手扶住她的肩头,稳住她不向后倒去。
闻时只感到靠在胸口的女人如此单薄又轻巧,真的就像飘落黄梅上的一抹霜雪。
感受到被支撑的力量,荐云雪心神回复,重新站定,单薄的肩胛处还覆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温度从掌心传向她的肩骨。
“谢谢…我没事。”荐云雪没有转头,只是受了惊吓的语调抹去了冷意,变得有些清亮,又透着一丝羞怯。
闻时连忙放开手,垂着眼眸,低声说了句,“没事就好,都怪我,地才这么滑。”
“不怪你。”声音很轻,但都落到了实处。
说完,荐云雪别过头,朝着闻时浅笑了一下,说了句晚安,朝前走去了。
留下闻时站在门前,低声自言自语似的回了句晚安,朝着屋子方向走了过去。
荐云雪进到淋浴室内,匆匆放下篮子后,站在原地,不似刚刚的云淡风轻,心跳的快速起伏,只有她自己清楚。
菲薄的肩膀还有闻时留下的灼热体温,眼前仍是闻时湿润透亮的眸,目光灼灼地看向她。
打开淋浴器,淅沥的水声拍打在地板上,荐云雪伸出素白的手,冷冷的水不停地倾覆上手,滴溅在皓白的手腕上。
几分钟过后,起伏的心跳被一点点平复。做这行这么些年,人体是几乎每天都会见的,已经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但是散发生机的男性上半身,这还是第一次。
不似那些冰冷,僵硬的躯干,闻时是有温度的。
站在他旁边,薄薄的热气好像要将她卷入其中,成年男性独有的炙热温度层层将她围裹,好似她这样冰凉的人都能暂时获得蓬勃生长的力量。
也好似冥冥之中,她的生机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