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海远没有边界混乱,逃亡里堪很有经验,他找了处池塘,抓了抓头发,抹了泥巴。回头看哩里,坐在池塘旁边静静看着他,他舍不得糊妹妹一脸,好在出来的时候带出来了平日宋夫人带哩里晒太阳时用的帽子。
他拆下珠子和花,开始拔线,把帽子搞得破破烂烂,又摸了些土尘上去,本来就是自然风的帽子,这下真成了草帽。
“这个系好,绝对不能摘下来。”他知道她听不懂,但还是一字一顿和她交代,哩里弯起眼睛,他也笑。
拍一拍灰尘,别让衣服看起来太新,里堪其实不知道他们能去哪里。
或许……乞讨也行?
首先他带了很多宋家人给他们的糖和点心,宋家大多的零食都是现做的,只有少量的进口糖,宋夫人觉得有趣,就买了给他们尝尝味,但两个孩子都囤了下来。
他看着山林,又看了马路,把背包放到胸前,背着哩里往山林的方向走。
他诞生后第一件学会的事就是防备,全世界都想要他们的命,他偏不,他就要和她活下去。
宋家这边找人找疯了,柳溪茹哭晕过好几回,但在山林里,除去晚上的温度有点低,里堪两人其实过得还行。好在现在不是京海的冬天,里堪不学自通了挖笋和烤笋,但是味道不行也不知道会不会吃死人,他就自己啃着,拿带出来的点心喂着哩里。
他试过抓青蛙,但是对他来说太困难了,因为他没办法放哩里一个人去抓青蛙。
点心是会吃完的,里堪自幼被教导哩里的脆弱,他不敢随意让她吃山林里的东西。这几天顺着公路旁边的林子不断地跑,还徒步过了桥,他到底是孩子,累得有点腿软了,找了个桥底比较不湿的石头,拿出被子给她包好,抱着妹妹小声安慰,“我们明天就去城里。”
他记得乞讨的基本法。
哩里只是静静看着他,她早已无法思考,只记得模糊的他笑的模样,她表情很平静,却记得勾起唇角,笑不达意,里堪却看着她笑出来。
他抱紧她,两个孩子靠得很紧,就像回到了废弃垃圾场的时候。
里堪只是逃,没人能想到一个五岁的孩子能带着三岁的孩子用一周的时间横跨一个市,宋家在京海贴上了寻人启事,里堪已经抱着哩里到了陵江。他不知道他抱着哩里走过的桥下时刻可能有江水涨起,或许是上天给他们的好运,他们在桥底睡的那两晚江水很平静。
里堪太擅长逃亡了,经验让他习惯于超负荷的行动,哪怕背着哩里也始终没有动摇,他和哩里终于跨过了桥,爬上小坡,他看见车水马龙。
他有点害怕,眉眼间是犹豫,往后退了一步,一只手摸上他的脸给他擦掉了刚刚沾到的泥土。
小孩窝在他的脖子处,大大的草帽偶尔拂过他会有点痒。
他脚其实有点站不稳了,但里堪收敛了神色,不逃就会没命,哪怕一次,他们都想活下去。
他对最初的记忆已经模糊了,但是记得每一次哩里的死状,他是她的笼子她的家,确认了哩里死亡,他的存在才没了意义。他总是……总是慢了一步,男孩稚嫩的脸上有一条很深的泪痕,他起初有点站不稳,但很快稳住了身子,背着自己的妹妹向路边走去。
若是说学校有什么不好,那陈歆琳肯定对学校的地理位置有怨言,学校那么大,长条状的布局,西门出去是小吃街,东门出去是路,除了路还有路,再走两步到高速。
这换谁没怨言?换谁没怨言!最近的店还要骑电动车开个十公里远,要不怎么说学校不把东门这边的学生当人看呢,陈歆琳一边和朋友抱怨,一边注意到路边蹲在树荫下休息的小孩。
活到二十岁了,她当然见过不少路上的乞丐,但是对面的孩子实在太年幼,至少在陈歆琳的二十岁里,她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年幼的乞丐,还不是一个是两个!
好友注意到她的视线,跟着看过去,注意到了两个扎堆的小孩,她和陈歆琳不一样,对陌生人戒备更深,一看就觉得不对。
“你别过去,最近不是有那种拿小孩博同情心的骗局,说不定过去你就直接被藏着的人带走了。”
“啊不是……”陈歆琳也知道这个道理,防诈骗宣传几天前刚进行呢,可是那两个孩子实在太小了,她有点犹豫,“总不能骗到学校附近来吧。”
“不在学校骗哪里来的人流?”她的好友有点无语。
“……那也得,去西门吧?”
真别说,比起西门,来东门能见到个人影都是好运。
“呃,可能怕人太多了,其他人报警?”她的好友有点纠结,探了脑袋回去,“叔叔!外面有两个小孩,你看看是不是骗子?”
门卫亭的保安头都不探,眼皮一抬,“是骗子,别管了。”
“你看,我说是骗子吧。”
“不是……”
“走吧,走吧,等会估计就有人来接他们了。”比起散发可能让自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