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愿意。”
皇后深感欣慰,又问:“你不怪姥姥还是不想让杀敏之吗?”
“表哥能改过自新就好。”公主软软答道。
皇后感动不已,心道还得是女儿,女儿就是懂事。随后摸摸公主的头赞美:“真是个好孩子。”
接着她又安排了两名女冠入宫指导小公主修道[3]。并给小女儿取了道号“太平”。公主的封号往常都是出嫁时才给。不过小公主有了道号之后,宫里从此便将它当作封号使用,纷纷称呼小公主为“太平公主”。
官员吊哭七日,既止不再前来。他们撤走之后,场上只剩下皇后和她的孩子们。皇后立刻发现了一个问题。在此期间一直没有见到武敏之。她脸上怒气隐现,决心查明真相。
当夜便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亲自找上门。不想却发现武敏之压根就没穿丧服。不仅如此,他还召了一群倡伎,奏乐饮酒取乐,喝得醉醺醺、意识不清,甚至没给她行礼。倒是那些倡伎吓得当即跪成一片,比他还有礼貌。
她怒不可遏,气得脸上都浮现出一抹红晕,随即眼睛里迸发出一道锋利的光,呵斥道:“还不快滚!”
倡伎们应声而散。
“提桶水过来,给他醒醒酒。”她傲然挺立,目光直直俯视着瘫倒在酒桌上的武敏之吩咐道。
侍卫听命前去泼了三桶水,将人浇得透透的,浇得武敏之躺在地上直抽搐,又是张牙舞爪,又是鬼吼鬼叫。
皇后觉得恶心,命宫人给他一通拳打脚踢,方才离开。她后悔极了让他承袭父亲官爵,也彻底放弃了让他辅佐自己的想法。但是看在母亲生前遗愿的面子上,准备给他最后一次机会。再乱来一回,她绝不客气,死刑给定他了,谁求情都不好使。
*
洛阳城里的众人都忙于守丧,长安城里的太子也没偷偷快活,同样闲时都在守丧。他本来打算监国几日,一切安排妥当后就去看小婉儿的,结果碰上姥姥丧事,就暂停了行动,计划服满五个月丧再过去。
就这样五个月后,时间到了来年仲春。
太子除却小功丧服,乘车来到掖庭。
如今的掖庭已是一片萧索。人力变成了之前的三分之一,一大批上了年纪的、手脚不够麻利的宫人都被遣散出去,伙食质量持续下降,剩下的宫人也都变得面黄肌瘦。
太子看到了小婉儿,她也同样,人消瘦许多,脸颊褪去光泽,透出些许黑黄,头发也变得干枯。精气神儿跟着下滑,看着有气无力。
他当然知道如今世道艰辛,长期干旱,经济下行。不过看到有加餐的人都变成这副样子,还是大吃一惊。
一阵怜悯涌上心头,他问:“你过得很不好吗?”
小婉儿照实回答:“我过得比同僚好,比以前差。现在缺粮得很,连莲蓬面都没有了,我们这儿的口粮已经换成榆树皮面糠饼了。而且树皮面含量还在与日俱增。”
太子全然没想到外面竟已发展到这步田地,饥荒如此严重,毕竟自己的吃穿用度没有发生半点变化。他眼睛里泛起泪花。脑中迅速思索对策。
但他认为靠自己出粮只能救济到一部分人,就必须得选择,万一有更需要的得先紧着人家。若是将情况上疏给父皇母后,就得等结果。所以现在没有办法许下承诺,也就无法有效安慰。只能问道:“我这么久没过来,不知你有没有什么事情还需要我帮忙?”
小婉儿确实是有需要的,是工作方面的问题。她早就想说了,只是太子一直没来。
大裁员后,她被调到纺织部,那里的活儿可以坐着干,相对来说要轻松许多。工作也确实简单好学,但是她感到太千篇一律。日复一日的机械重复,很消磨灵气。
她想去往一个能够创作的司里就职,想给这世界留下一些包含着她的思想的东西,专属于她的东西。不愿白白浪费掉头脑,单纯出卖劳力平庸度过她头脑正灵光的这几年。但现在她靠自己转司是不可能的。
便借机开口请求:“太子殿下,我想和阿娘一起转去司制司任职,您看可以吗?”
司制司负责刺绣剪裁、服装制作,技术含量相对较高。等职位升上去之后,还能做设计。她喜欢那种脑力劳动,她也适合做那样的工作。
太子没了皇上皇后看着,自由了许多。不用担心动作太大被发现。这对他来说也就一句话的事,他自然答应了。
小婉儿十分感激,连连行大礼道谢。不仅是为这一件事感谢,还为加餐的事感谢。如今年景这么差,加餐让她比同僚健康得多。吃树皮多对身体的危害是极大的,排泄不畅严重的还有可能死亡。她靠着多余的救济,成了同阶级中距离病痛死亡最遥远的人。
她当然希望大家都好,也想让大家都远离死亡。但是她就多一碗粥,没办法分给成百上千的同僚。分配一向是不患寡而患不均的,如果她只分给少数几个人,那其她人就会恨上她的。她不能分,只能独享,独享被讨厌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