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重逢
2015年5月
一条弯曲的小溪,从石缝中草芽里冒出的清水汇聚成清澈的溪流,宛如一条闪光的玉带镶敢在那绿草如茵的田野中。
棕褐色的柳树,一顺下垂的枝条,绿色的叶片光滑地如同少女的肌肤,纤细而又润滑,—阵微风吹过,枝条轻轻摆动,叶儿在枝头摇晃,像舞者在摆弄俊逸的衣裙翩翩起舞。
一阵阵幽幽淡淡的清香夹杂在那风里,一眼望去,一簇簇绿色的金银花藤顺着山坡往上生长,绿叶丛中缀满了白的黄的金银花瓣,如云似霞,纤细雅致,低下头闻了闻,甘甜弥漫着整个身心,让人顿觉神清气爽。
一段记忆之中的情感或许是一种想象加现实的结合体,也许记忆中的那个人只是个模糊的影子,眼角微微的思绪是-首无法言喻的序曲。
原李祥县绿布高级中学的教师林倩汉语言文学博士毕业了。
县教委专程派车去林州飞机场接回了林倩。
下车刚走进县教委大院,主任祝经亮就迎了出来。
“欢迎欢迎,我们教委又添新人了。”这是一位已经发福了的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干练、直率,十二年前从军校下来的转业军官,举手投足间有着老师的文气和军人的气质。
两人握了握手,大家进入了办公大楼的办公室,祝主任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对身边办公室秘书李寒梅说“去把洛主任喊来。”
李寒梅回头看了看林倩,犹豫了一下,随即出了办公室。
洛毅前两天刚从省干部学校培训回来。
“林倩同志,你可能不知道,你以前工作的绿布中学的洛毅主任两年前已经调入我们县教委了。”祝主任随后说道。
林倩一怔,这个名字七年来无人提起,也无人敢去提起,可是今天,一抹痛苦又开始撕裂她的心房,忘记就是一种解脱,可是忘记这个词好写,想从心里抹去却是很难的。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这个身影曾经就是这样慢慢走入自己心里的,最终却用戏剧性痛苦的尖刀刺入了脆嫩的胸膛,而且是那么果断那般绝情。
七年了,痛苦的阴影仍然无时不在缠绕心间,如钢针如苦药纠结一起搅拌着自己的灵魂。
“洛主任,来见见以前绿布中学的同事。”
林倩咬住的嘴唇霎时有些泛白,她望着窗外,尽量不去看洛毅,种种的过去历历在目如烟的感觉,爱与怨情与愁幸福与苦楚,对她来说难道真成了淡淡的往事么?
四十三岁的洛毅显得过于深沉,唯一不变的是他眼里那份总也抹不去的忧郁和迷离,当他的目光落在那张熟悉的脸上时,内心的迷茫与痛楚的结合体不自觉又一次漫过心头,瞬间面色苍白的他几乎难以自抑,这个让自己伤痛自己也用非常手段伤害的女孩,六年后又一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那颗本已伤痕累累斑驳的心房又一次裂开了口。
七年了,忘了么,没有,还记忆之深么,那么资格,自己的资格呢?
大家正在尴尬中,一位身材高大洒脱的三十多岁的年轻人站在门口,他微笑着敲了敲门框。
“这不是刑警大队徐队长吗?”祝经亮主任一眼认出了来人,两人曾经在县委大院开会时见过,两人握了握手,徐子航和洛毅也是熟人,互相握了握手。
徐子航回头看了看洛毅,又看了看窗口前默不作声的林倩,刚准备说话。
李寒梅开口了:“徐子航,看来我该喊徐大队长了吧!”
“喊什么都一样的。”徐子航再次看了看林倩,默默地,心里一阵叹息。
“你们认识?”祝经亮笑着问道。
“我和林倩是高中同学,前几年我们在北京师范大学一起学习。”他回头看了看,默然寡言可不就是林倩两年前在校时的性情,他深深叹了口气。
徐子航在北京师范大学学的是哲学,硕士研究生,林倩学的是汉语言文学。
“对了,林倩寒梅,我可是奉你们大学同学叶仁强之命来请你俩去喝他喜酒的。”叶仁强是林倩在北师大的硕士同学,现在是县里第一高级中学副教导主任。
三人和祝主任洛副主任告了别,临走之时,徐子航又看了看目无表情的林倩,满眼无奈。
望着三人远去的背影,洛毅的心又开始颤抖,心底扬起了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意味,酸甜苦辣咸缠绕着他那颗纷乱的心。
七年了,自己依然还未走出过去的阴霾,她的一颦一笑她的一举一动还深深地牵引着他的灵魂,刚才徐子航的几次深情回眸,自己的心不是很痛吗,为什么?自己已经不能给予她什么了,可是当别人用深情的目光凝视于她,自己还是会觉得痛苦无时不在狂噬着自己早已麻木的心房,可是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心痛呢?
自己与她之间永远只是两条笔直延伸的线,是没有交点可言的,洛毅痛苦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