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佛祖赐你一个好同桌吧。”
最终,佛祖将林苏昀赐给了苏怀南,一个从高三1班主动留级来到七班的女生。
林苏昀,宛如民国时期江南水乡大家闺秀的名字,怀南怎么看也没法将眼前这个女孩子和她的名字重合。
一头英气爽利的黑色短发,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肤色极为苍白,一双丹凤眼总是微垂着眼眸,漆黑的瞳孔毫无光彩,宛如一潭死水。个子比苏怀南高出半个头,周身散发出的气息告诉众人四个字——生人勿近。
苏怀南几乎整节课都惴惴不安,身旁坐着这样一张冰块脸,感觉气温都下降了好几度。刚刚书桌上的笔滚落到了地上,也没敢蹲下去捡——怕不小心触碰到对方,然后被一顿暴揍。
齐嘉欣,要不你还是回来吧。
之后两周的相处下来,苏怀南与林苏昀之间除了说“借过”、“谢谢”,再无其他交流。
林苏昀除了不爱说话,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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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歌手大赛又开始海选了。
安静三人决定一雪前耻,这次,苏怀南不再是那个扭扭捏捏被赶鸭子上架的组合成员了,而是摇身一变,成了Smalltang的练习督导员。
“琬琬,晚自习结束别急着和秦宇遛操场,我们先练两遍你再去。”
“安静,周六如果不补课,我们一起去KTV练歌吧。”
……
三人踌躇满志,满心欢喜地期待着下一周的歌手大赛。
但安静出国的消息,来的特别突然。
是安静爸爸在一次酒桌上给定下来的,没有问她意见,直接对接好了学校。
“真的要走吗?出国一般不都高三才走吗?”
苏怀南拿出包手纸擦拭着课桌上一大片水渍,脑袋一团混乱。她刚刚上演了一出电视剧中的经典画面——听到某个噩耗,然后惊慌失措地打翻了手中的水杯。
“是啊,这么着急吗?下周的比赛都不能参加了?”赵琬琬脸色惨白,声音有些哽咽。
但安静却是哭地最惨那个。
“早知道要出国,我他妈寒假就不那么辛苦抄作业了!手都磨破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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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缜听到这消息时,一口气绕着操场跑了十圈,直到嘴唇干涸泛白才停下,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安静的心像落入一个巨大的空洞,无力又无奈,直直坠往深处。空白的大脑已经无法将文字串联,苦涩地为严缜递上一瓶矿泉水。
严缜弓着身子,双手撑着膝盖,抬头死死盯着矿泉水瓶,刺眼的阳光在瓶身上破碎成无数片,每一片都深深扎进胸口。他忽然抬起双手,死死摁住安静的肩头,双眼猩红地怒视着眼前的女孩,“真的决定要走?”
安静沉默的低着头,回避着严缜的目光,“是的。”
干净利落,没有更多的解释。冰冷的语气仿佛是铁了心般,但颤抖的指尖却出卖了她的逞强。
这一切的安排,如何能容安静说一个“不”字。
从小到大,她的每一件事,都是父母规划好的,小到一件衣服,一个玩具,大到一所学校,一个班级,都是父母精心安排的,美其名曰“为你好”。
可是他们不知道,她一点也不喜欢那个小狗公仔,不能陪她说话,也不能陪她玩耍,她想要一只真的小狗,陪她一起等深夜还迟迟没回家的爸爸妈妈。她一点也不喜欢那件蓝色的公主裙,那件裙子的亮片总是扎她胳肢窝,她真的好喜欢那件奶奶织的羊毛衫,好暖和好舒服,但妈妈却总是嫌灰色不好看。
他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安静根本不想学理科,她喜欢历史,喜欢古文字。他们不知道安静根本不想出国留学,她想学考古,想留在中国,想去西安,想去敦煌,想去三星堆,想去抚摸华夏千年的痕迹。
从安静出生开始,爸爸妈妈就已经规划好了她未来三十年的人生,指一步走一步,如提线木偶。
父母一如既往地强势,让她从未有过自己的选择,生活中许多天翻地覆的暗流就这样流淌在平静里。
苏怀南恍然回想起,初来明川时,安静曾对自己说过的那句话——可我只想做普通小孩。
多么无奈的悲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