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放假前最后一天陈忆北为她补齐了那个故事空缺,苏怀南一整个春节假期都精神抖擞,喜气洋洋,胃口格外的好。
而结果就是她终于在除夕夜当晚,因为肠胃炎住进了医院。
许多住院的病人,只要病情稳定,基本上都会在除夕当天被家人接出院,一起吃个团圆饭,看完春晚后再送回来。
于是,空荡荡的病房只有苏怀南一人在悲催地输着液,连走廊都安静地出奇。
为了不让爷爷奶奶操劳,每年过年的团圆饭总是几家人轮流操办,前年是在大姑姑家,去年是在二姑姑家,今年正好轮到爸爸家,由于家里还有姑姑小叔等一大家人要招呼,苏怀南懂事地让爸爸先回去主持家里的事,等着输液快结束了再来接她。
肠胃炎来势汹汹,她出门匆忙,没带手机,病房里也没电视机,苏怀南只能盯着空荡荡的天花板发呆,感叹着乐极生悲的人生定律。
祸兮福所倚。
听着窗外时断时续的烟花声,她干脆坐起身,推着挂瓶架,来到了护士站。
“姐姐,我可以跟你一块儿看春晚吗?”
苏怀南很少看春晚,她更喜欢利用除夕夜这个时间跟姑姑家的哥哥姐姐一起去放烟花。
以前每年过年,爸爸会买很多烟花,带着妈妈和自己一起放。
是那种手持的小烟花,每一发都能感受到烟火迸发前在手持筒中咕噜咕噜的酝酿,然后咻地一声冲向天空,绽开一路的金色火花。她也曾向往过那种能在半个天空炸出五彩焰火的大礼花,后来偶然知道这种礼花特别贵,就懂事的再没提过。
反正烟花这种东西,很快会消失,忘了烟火的样子也没关系,重要的是一起放烟花的人,她会一直记得绚烂烟火照耀下的一家人在一起的笑脸。
护士抬头看向这个十七八岁,脸色苍白的小姑娘,无奈的笑了笑,“来吧。”
当苏怀南正沉醉在席琳?迪翁的《My Heart Will Go On》悠扬动情的旋律中时,一个黑影压在了她头顶。
恍惚间,她以为自己的病已经严重到出现幻觉了。
“陈……陈忆北?你……你……怎么来这儿了?你也生病了?”
陈忆北伸出双手捧住苏怀南的脑袋,使劲晃了晃。
“求求你,把脑袋里进的水晃点儿出来吧!我是专门来看你的!大过年的,不想点我好!”
“看我?”
“我本来只是想跟你说一声新年快乐,结果你手机一直没人接,我打了二三十个,最后竟然提示关机了。我怕有什么意外,就问韩穆杰要了你家的座机号,结果才知道你来医院了。你说说你,好端端的能给自己吃成肠胃炎,你是猪吗?!”
陈忆北气喘吁吁,呼出大片大片氤氲的白气,鼻头冻得通红,似乎每说一个字都在打哆嗦,但仍旧骄傲的仰着下巴。
身边护士姐姐一个“我懂”的眼神和暧昧的笑容,让苏怀南瞬间羞红了脸。急忙站起身,拉起陈忆北的手,恶狠狠地凶道:“进去说!”
在苏怀南的再三劝阻下,陈忆北仍然坚持要陪她输完液,并送她回家。苏怀南无奈,只好给爸爸打电话说明了情况,让他不用来接自己了。
“大过年的,非跑来医院。”
嘴上虽然是责备的语气,可心中却早已咕嘟咕嘟冒起粉红色的幸福泡泡。
“嘴角收一收,露馅儿了。”
陈忆北失笑,细心地替她掖了掖被角。
苏怀南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脸烫得都快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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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输完最后一瓶消炎药水,已经接近凌晨一点了。
“小妹妹,你这小男朋友可真好呀!大过年抛下一切来陪你输液。”护士姐姐给苏怀南拔针时还不忘打趣。
她羞地抬不起头来,眼睛却偷偷瞟向陈忆北。
他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微抿着唇,目光却是深邃的。
苏怀南强按住自己想要深入探究这种沉默是默认还是其他什么含义的思绪。
慌乱地披上羽绒服,拉链都没拉就往外走,被陈忆北拽住了:“把拉链拉上,刚从被窝里出来会感冒的,你这还生着病呢!”
说着又摘下自己的围巾,绕在了苏怀南脖子上。
一股洗衣液的清香味道将她瞬间包裹,这围巾比她从前戴过的任何一条都暖和,或许是还保留着他炙热的体温。
怀南有一瞬间的失神,反应过来就急忙伸手要往下摘:“那你脖子不就冷了吗?”
再次被陈忆北拦住。
“我没事的,我可以把羽绒服的帽子戴起来”,陈忆北说着就把拉链拉到最顶端,羽绒服厚厚的衣领连着帽子将他半张脸都包裹起来,看上去就像一个神气的宇航员,准备好去探索广阔的星际了。
只能看见他一双澄澈的眼睛,但苏怀南知道,他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