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觉得这件事像是一声号角,是打响这场战役的第一枪。
尽量忽视护士小姐姐手里闪着寒光的针头,秦晚听见自己不知死活地说了句:“来都来了,抽吧。”
说完,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
时渊本来还想劝她,可见她似乎打定了主意,想了想,最终便朝护士点了点头。
秦晚转过头去不敢看,却又忍不住想知道针头会在什么时候扎进去,于是便一直斜着小眼神偷瞄,直到针头靠近肌肤的那一刻,她的眼前忽然一暗,有丝丝缕缕的温热传来。
是时渊的手。
有别于那张脸的精致漂亮,时渊的手虽然不难看,但并不是时下流行的那种纤细修长型的。他的手手指骨节分明,手掌宽厚有力,掌心还有一层薄茧,是从前干农活日积月累留下来的。
时渊收回手时,秦晚不经意间扫到了他无名指上的纹身。
Tiám
她想,应该是某类小语种,她不认识。
很早以前她就在他手中看到过这个纹身,但她从来没有问过,因为纹在左手无名指这个位置上,总让人觉得会是和感情有关。
而她今天似乎更加确定了这件事。
*
体检之后,他们去做婚前财产公证,但有关他们协议结婚这一点,并不存在公证这回事。
时渊给出的理由是:“首先协议结婚本身并不具备法律效力;其次,任何白字黑字的合同或是协议都有被泄密的风险。”
秦晚毫不意外地被说服了。
而她的理由则是:首先,她相信时渊的为人;其次,财产都已经公证过了,她似乎没有别的什么东西值得他骗的。
回去的路上,时渊忽然问她:“你想举办婚礼吗?”
秦晚有点懵:“……我还没想过。”
“那你现在想一下?”
“好。”
至此,秦晚才算是有了更加真切的实感,自己是真的要结婚了。
路口的信号灯变成了红色,车速渐渐放慢,最终稳稳地停下。
她转过头望向时渊,问:“你觉得要办吗?”
时渊看着指示灯旁边的读秒,语气淡得听不出什么情绪:“我以为,你并不会期待一场和自己不喜欢的人的婚礼。”
所以他才会问她的意见,而不是自作主张地准备一个世人瞩目的“戏台”,强迫她登场。
秦晚明白他的意思。
一旦举办婚礼,他们就需要在现场扮演一对陷入热恋中的情侣,他担心她会不自在。
红灯进入了倒计时,数字跳到“3”的时候,秦晚心里有了决定。
“时渊,我们办一场盛大又隆重的婚礼吧,好吗?”
“好。”他求之不得。
秦晚想得很清楚,举办婚礼才是最优选项。
如果她和时渊是真的彼此相爱最终走进婚礼殿堂,那么到底有没有婚礼,又或者婚礼盛大与否根本就不重要。
可现在他们的婚姻是假的,那她就更不能随随便便地登记结婚,低调得好像随时准备离婚的样子。
她要坦然地将时渊带到人前,告诉所有人,他才是她最终选择牵手走完这一生的人。
而且,她也想借由这场婚礼让集团的人看清楚时渊在秦家的地位,免得他被某些有眼无珠的人给欺负了去。
车子驶过十字路口,秦晚出神地望着窗外,看着路边有一对父母牵着孩子正准备过马路,她忽然想起什么,问时渊:“对了,我们的事什么时候告诉我父母比较好?”
“不能告诉,得让他们自己发现。”
“为什么?”
“因为同样一件事情摆在眼前,比起别人告知,人们会更愿意相信他们自己无意中发现的,即使告知者是当事人也毫不例外。”
秦晚听后沉默了许久,然后才悠悠轻叹:“幸好是你……”
“嗯?”这次换时渊疑惑。
秦晚敬畏道:“和我结婚的人,幸好是你。”这要是换个人没有他这个脑子,哪里玩得转啊,估计分分钟就露馅了。
虽然明知道她不是那个意思,可时渊眼中还是不可抑制地浮现出一抹笑意。
秦晚:“那我们要怎么让他们发现才不会被他们发现我们是故意让他们发现的?”
惊觉自己说得跟绕口令似的,秦晚刚想解释,结果就见时渊毫无交流障碍地给出了解答:“一场意外就够了。”
秦晚感觉自己的cpu都快着了。
前面堵车,时渊分神看向她,漂亮的黑眸熠熠生辉,他说:“晚晚,巧合,也是可以人为制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