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座破败的客栈曾数次出现在你的文字中,但当你真正站在这里,站在结满蛛网的窗前,指腹抚过布满刀痕的木桌,身后嘈杂纷乱,仿佛听见男人叫嚷上酒,小厮小跑应答;又听见几声窃窃私语,兵器缓缓出鞘;而女人的笑声恰好款款而来,一开口却是笑里藏刀,口腹蜜剑,于是烫酒入冷盏,寒光收剑鞘,众人嘻闹,客栈迎来送往,又是三分祥和,七分热闹。
这时有人一掌推在你的背后,劲道稍小内力不足,你猛地转身上拳,在即将打到组长鼻尖前堪堪停手。
你:“......”
组长端着保温杯,抬头纹叠了三层,不知道是惊讶还是疑惑。
你:“咳,组,组长,有,有事吗?”
组长一副“现在年轻人都这样了吗”的表情,道:
“都拍啥了,给我看看。”
你呆滞的看着他——拍啥?拍了拍您的微信头像,说没拍。
但你不敢说。
你抱着相机,面不改色心不跳,正色道:
“组长,我刚刚想到一个特别好的创意,我拍完就来找您。”
然后赶紧跑了。
那边团队拍摄还没结束,你觉得棚里有点闷,于是和同事打了招呼,出去走走。
小时候常听老人说,一场秋雨一场寒,十场秋雨要穿棉,立秋过后,北京断断续续不知下了几场雨,风愈来愈硬冷,每天都看见道边堆满金黄的落叶小山,一座接一座,好似迈过去就到了冬天。
这里的落叶倒是自由许多,洋洋洒洒到处都是,你裹紧外套低着头踩落叶,咔嚓咔嚓,像鞋子在吃薯片。
秋风四起,满地的落叶从鞋底溜走,你下意识的抬手遮住眼睛,突然听见一串银片碰撞的沙沙声,你循着声音看去,只见一棵招摇周展的金色枫树,满冠满枝的红色祈福带坠着银铃随风舞动,金光灿灿,银铃叮叮,好似有神明寄居其中。
你像是误闯仙境的凡人,久久不能回神。
“偷懒,我看到了。”
这淡淡的声音不用猜就知道是谁。
你转过身,拿起挂在胸前的相机,笑道:
“可惜,本来是,但你一来就不是了。”
你将镜头对准简嘉祈,快门轻轻按下。
枫叶纷纷,简嘉祈一身胭脂雪,腰系海棠环,长衫玉立,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你端着相机,笑容渐渐凝固。
这叫你怎么舍得走。
简嘉祈哪知你心中悸动,他走到你身边,看向满树随风舞动的红色祈福带,道:
“在许愿吗?”
哀伤自眉眼间一扫而过,你点头道:
“对,但是还没想好。”
你偷偷瞥向身旁的简嘉祈,他身上的胭脂雪长衫轻盈透亮,袖口莲花栩栩如生,整个人干净明朗,清白的......像他的白衬衫一样。
心魔一样的白衬衫。
你微不可查的叹了声气,苦笑了一下。
收回目光,你抬头道:
“想好了。”
简嘉祈看向你,“说来听听。”
秋风萧瑟,额前的碎发轻拂过你的鼻梁,你一字一句道:
“愿我随鲲起,长风浩荡,几万里。”
成为光,而不是追逐光。
跌倒也没关系。
你不是能骗过自己的人。
大不了后果自负。
身旁久久无言,你看向简嘉祈,道:
“你不许愿吗?”
他垂着眉眼,淡淡道:
“不用了,我不相信。”
错觉吗,他好像不太开心。
你不甘放弃,说:
“可万一这棵树上真的有神明呢?一个美好的希翼嘛,万一成真了呢。“
简嘉祈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转身道:
“不用了,走吧,还有工作。”
风卷起他的长衫,你看着他的背影,只觉身后的银铃声一层高过一层,你突然转身喊道:
“树上的神明!请您保佑简嘉祈,保佑他平安喜乐,保佑他万事顺意,保佑他如愿以偿,保佑他无论什么时候,都有爱他懂他的人在身边,请您一定一定要保佑他,永远都不会是一座孤岛!拜托您了!!”
喊出来吧。
想喊什么就喊什么吧。
这大概是唯一的机会了。
狂风忽作,秋风卷起落叶共舞,火红的祈福带飒飒飞扬,满树银铃叮当作响,似是在回应你的话。
落叶铃铃中,是谁脚步一顿,又是谁喃喃自语。
“愿我如愿以偿。
你和简嘉祈回到棚里后立刻投入工作,忙忙碌碌一上午,虽然一点儿也没歇下,不过边工作边听他们聊天也挺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