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的事儿。
等到考完试,大伙又急着回家,竟没一个人说要看看剧本。茹争流坐上回家火车时心里不住庆幸:暑假两个月,我怎么都能攒出个本子吧!真不错!
这次是申大中骑着三轮车来接她,茹争流把行李往车斗一丢,“嗖”蹦上去。
申大中大声说:“坐好了啊,开动了!”说着手上一加油门儿,三轮哆嗦了两下,像卡痰的大爷一样发出“咔咔咔”的响声,屁股冒出一串黑烟,“突突突突突”开起来了。
茹争流坐在三轮车帮上,颠得屁股疼,只好站起来,大声喊:“干嘛买个这啊?”
突突的声音太大,申大中没听清,大喊:“你说啥?”
茹争流趴到他耳朵边:“为啥要买个大三轮儿呀?”
申大中在突突突里吆喝回去:“你哥没事就倒腾东西,有辆车方便!”
“我哥呢?咳咳咳咳咳。”
“跑禾州了吧?”
“啥时候回来?”
“那谁知道!”
等到了家,门口的台阶搭了两块木板,申大中在前头拽,茹争流在后边推,“嘿哟”一声,俩人把三轮推进了院子。
家里变化也挺大,客厅摆着录音机,墙上挂了美人挂历,原本空着的几间屋子都堆满了东西。
茹争流瞅了两眼,从地到天花板都是东西,问丁改兰:“这都啥呀?”
“那边是衣服、那边是电子表、八音盒、头绳……啥都有,都是新鲜玩意儿。你大哥还送了我个电子表,一打开盖儿就能唱歌,花里胡哨的,我也不会用,一会儿拿给你用。”
茹争流见申大中忙着把三轮弄到后院去,凑到丁改兰旁边悄悄问:“他俩还吵吗?”
丁改兰也悄悄凑到她耳边,小声说:“怎么不吵?你哥一回来你爸就不高兴,催着他去上班。你哥以前还跟他犟,现在就当没听见,该干啥干啥。这一个月,能在家两三天就不错了,天天就倒腾这些东西……你说这要万一出点什么事儿,他爸不得急死?”
茹争流连忙说:“你们净瞎操心,我哥这叫跟得上时代潮流,多出去跑跑有什么不好?他有一身功夫,有什么可担心的。”
正说着申大中进来了,见茹争流看着那堆东西,就气哼哼:“咱家这仨孩子,就他不让我省心,要都跟你这样的,那得多好。”
茹争流笑嘻嘻:“大哥可比我强,我就小打小闹,他才是正经做生意的样子。爸你别总说他,现在和过去时代不一样了,谁还能在工厂端一辈子饭碗,以后大家都要自己找出路的。”
申大中背着手,脸憋得通红,眼睛睁得老大,但又不好向姑娘撒气,好半天还是没忍住,发出灵魂质问:“工厂还能不管他?分配了工作就好好干,天天搞七搞八,以后老了怎么办!”看样子他肚子里还有一大堆难听话,又不愿跟茹争流呛呛,气哼哼转身走了。
丁改兰埋怨她:“你看你,刚回来就惹你爸生气,他多疼你,请假接你。”
八十年代初,工厂还是香饽饽,申大中丁改兰这种在工厂成长起来的人,当然不会相信茹争流说的话。
茹争流不把这当回事儿,现在都八几年了,申大中就是脾气再犟,也挡不住时代的滚滚洪流。抱住丁改兰的肩膀撒娇说:“妈,我饿死了,给我做好吃的,想死你手艺了。”
这个暑假什么烦心的事都没有。
茹争流从中京带回来的那些布景很快就出手给了本地几个相熟的私人照相馆。现在,宁市本地的照相馆越开越多,竞争也越来越大,茹争流凭借出类拔萃的技术和花样繁多的构思,在其中占据了独特的一席。往往她这里出一个造型,很快就会在其他照相馆中流行起来,不少客人就认准了“凤羽照相馆”的名头,宁愿跨过整座宁市也要到这里拍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