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年后,茹争流立刻开始着手准备下一部电影。
经过四部电影的积累,宁市电影电视创作研究所已有近百万资产,这让茹争流勇气倍增,这回想搞个稍微大点儿的制作,也出出外景搞搞特效,这回她打算慢下来,好好打磨一部精品。
左思右想,她还是想把杜老头儿没完成的那部史诗片儿给捡起来。这部史诗片儿剧本已经打磨得相当成熟,当年建的摄影棚还在,服装道具也都有,所需就是有团队把这个项目重新拉起来,把钱投进去让它转起来。
现在自己有钱了,杜老头儿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再不拍要等到什么时候?
茹争流和谷从跃商量,谷从跃提醒她:“我们现在还在扩张积累期,虽然看起来小有资产,但这种大制作很可能一部就消耗掉了。而且我们前期拍摄的都是小成本故事片,并没有这种大制作的经验。风险实在太大了。”
茹争流思考了两天,还是对他说:“上次去看老头儿,他走路都打晃,我怕再不拍他就再也没有机会看到这部片子了。”
谷从跃也思考了两天:“行,资金方面我们尽量寻求投资。我和大哥大嫂的公司会投一部分钱,另外贷一部分款,这两天我整理了些有可能会投资的公司,需要再联系一下……你要是决定了的话,咱们就好好干,搞个大的。”
茹争流点头:“嗯!”
拍摄一部史诗片儿所要做的前期准备和小成本故事片儿根本不是一个量级,茹争流有心要把这部片子做成代表作,从开始筹拍就投入十二分心力。好在现在研究所和多家制片厂的关系已经成熟,可以交给经理钱汝梅对接,这让茹争流体会到谷从跃所说“路开好了就越来越好走”是什么感觉,可以把更多精力投入到拍电影本身。
茹争流一头扎进工作,直到快五月,才算把前期各种准备的框架搭起来,后续还要人力物力一点儿点儿往里填。这天她难得休息一天,开车到近郊,把天天在家遛狗的杜老头儿和他的狗一块儿接到摄影棚,指着才翻修好的清末大宅对杜老头儿说:“怎么样?配得上你的史诗片儿吧?”
杜老头儿已经谢顶,就脑袋周围还有一圈儿全白的头发,他也不舍得剃,看起来有些搞笑。而且他这两年瘦得厉害,人也佝偻了,拄着拐棍儿旁边站着只京巴,整个画面十分乡土,完全不复他当年片场时的意气风发。
他也不说话,静静站在原地看画工往房梁上画兰花,一动也不动,直到一丛兰花画完,还没有动。
茹争流也没有说话,杜老头儿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点儿悲壮之气轻易让她产生了共鸣,一老一小两代电影人静静站在尘土飞扬,充满油漆味儿的摄影棚。装修的噪音逐渐远去,两人站在清末民初的大宅前,仿佛步入时光的洪流,一代人在迅速老去,另一代人在飞快成长。
杜老头儿的小京巴显然已经忍不住了,它看看这里又看看那里,绳子长度有限,只好蹲到茹争流脚下,抬起一条后腿……
茹争流还在心潮澎湃,脚下一热,低头一看,“啊”一嗓子跳出三米。
杜老头儿揪着狗耳朵做思想工作:“胶片儿!胶片儿你怎么能尿你姐姐身上!”
折腾完之后,刚才那种玄妙的氛围一扫而空。杜老头儿开始各种挑毛病,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反正就他是权威,只要和他想的不一样都不行。茹争流自己掏钱自己拍,就是想让老头儿看看,顺便显摆一下孝心,老头儿这一倚老卖老,她就不乐意了,俩人就墙上一个花纹儿对不对争了半个小时。
打这天起,不用茹争流去接,杜老头儿自己一大早起来,转好几辆公交自己到摄影棚报道,比工地监工还负责,一来就瞎指挥,搞得大家怨声载道。
茹争流背着杜老头儿跟大家说:“让他说,别搭理,咱们该咋办咋办。不许和他吵,别把老爷子气着。”
从冬天一直到夏天,茹争流觉得差不多了,捋了下,突然发现厂标竟然还没到位,十分不理解,马上联系在外地的钱汝梅。
电话里平时能言善道的钱汝梅结结巴巴欲言又止,最后说:“茹导,我已经买了回去的票,后天就到家了,回去和你慢慢说。”
茹争流突然就觉出不对劲儿来,心里一沉。
这时候谷从跃和大哥大嫂一起出去跑业务了,自从上次得罪了那个想塞儿子进剧组的投资人,王厂长也不怎么请得出来,杜老头儿退休以来啥都不管不问,茹争流两眼一抹黑,这一猛子扎进电影筹备,再出来换气儿简直有了今夕何夕之感。
焦灼地等了一天,到了第三天头上,茹争流亲自开车去火车站接钱汝梅。
老钱一看到她,眼神儿就缩了一下,然后才慢慢走过来打招呼。
路上俩人都没说话,直到坐进办公室,老钱才终于和她说明了目前的糟糕状况。
过完年老钱出去买厂标的时候还意气风发,好几家制片厂都想和茹争流合作,尤其听说她这次手里有个质量特别好的电影,都想像阳沿电影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