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东西?我看,我看你才不是个好东西!”
“自古都是床头打架床尾和,哪个男人不打人?喝点小酒,心情烦躁,事业不顺,打媳妇一顿消遣消遣,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就你长得这幅磕碜样,别说冯志刚看着心烦,就是老子看了都觉得厌烦恶心!”
周父话音刚落,周母也紧随其后抬手往周初一的侧腰上重重一拧。
“别说冯志刚要家暴打人,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日后便是他要杀要剐,也是你的命,你也得给我活该受着。”
父母的话像一把把刀子,毫不客气地插进周初一那将将重启跳动的健康心脏。
她不敢置信的抬头。
几十年的恶鬼生涯,自己不断地美化,虚幻的记忆竟让她误以为,父母将无尽的爱全给大哥之余,也会分出一星半点给自己。
看到这两张因为她的一点反抗,瞬间就变得狰狞起来的面庞,儿时的记忆向雪花一样蜂拥而来。
女孩就是赔钱货,穿那么好有屁用,捡你哥哥不要的穿已经很抬举你了。
吃什么肉,你配吃肉吗,肉要给你哥哥吃!
喝什么糖水,你一丫头片子,要喝就去喝白开水,糖水是你哥喝的。
上学,你要是去上学,家里的活谁干?
……
再美化的记忆,虚幻就是虚幻。
当被现实不留情面的撕开伪装,留给周初一的就只有血淋淋的真相,和千疮百孔的内心。
“你个丫头片子赔钱货,你生来就欠我们,嫁了你给你哥换彩礼,你该感到荣幸!”
“你哥是天之骄子,他有贵人运,注定会有好前程、好未来,别说冯志刚瘸腿残疾还要家暴打人,就是他不为人道是个变态杀人犯,你今天也要给老子嫁过去!”
记忆中的侮辱、现实里的指责,渐渐在周初一的耳朵里融为一体。
听到那一声声半点没有将她当人看的残忍语句,周初一笑了。
“呵呵—赫赫——嗬嗬嗬……”
周初一嗓音越笑越低。
当少女的清脆和怨鬼的仇恨混杂在一起。
从周初一口出发出的,甚至都不能用去笑声去形容。
她叫周初一,她哥叫周鹏程。
她哥那个名字,据说是知青回城前,父母花了大价钱请了有文化的知青用心地取出的好名字,寓意是希望她哥像庄周一样逍遥世间,鹏程万里。
而她自己,却正如她的这个名字一样,在大年初一出生,父母懒得给她花心思取名,干脆随便叫初一。
一个是带着期待和用心小心呵护长大的宝贝,一个是厌恶、敷衍,是对父母来说只是意外还要浪费粮食的糟心玩意儿。
她和大哥本就没有可比性。
她也压根就不该去奢望父母会因为她过得不好,会因为她可能遍体鳞伤凄惨憋屈的死掉,就放弃了卖掉她给大哥换取彩礼钱的想法。
可…可为什么?凭什么?
为什么他们不期待,不想要,还要十月怀胎把她生下来?
凭什么他们既要将她生下来,却又对她不管不爱,要打要骂,会说她是赔钱货,还笑她命不好,活该在乡下受罪?
她不甘心!她好不甘心。
周鹏程是父母的宝贝,不是她周初一的宝贝。
她周初一那条命也早在上辈子就已经跟随那2000块彩礼,剔骨还父,削肉还母。
她早就用生命偿还够父母的生养之恩。
而她作为子女,作为人类的那部分,也早在父母默许下冯志刚对她动手的之际就紧跟着死掉。
现在活着的,是带着满心仇怨,是在棺材里困了几十年,是日日夜夜都在计划着破棺复仇的恶鬼初一。
周初一没有父母,也不要父母。
这辈子,她绝对不会再做,为帮哥哥凑齐彩礼将自己的生命和灵魂统统献祭给魔鬼的可怜虫!
周初一停止惨笑,冷不丁的抬头。
用一种发红发狠,近乎陌生的眼神死死盯着这对夫妻。
在夫妻俩因为她那眼神,叫骂声随之一顿之际。
周初一抬手将周母紧紧拽在手里那叠纸币一把抢过,转身就拉开房门,往堵在门口看热闹的人群头顶重重一扬。
“冯志刚残废、脾气差、爱打人,还不能人道,钱在这儿了,要嫁,你们去嫁!”